把醉汉送回家,是一件高难度工作。
好在霍童喝醉的表现除了话多,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大的举动。
他的司机助理人均专业,不用苏卡说话,全自动知道往哪里开。
霍童躺倒在舒适的车座里,慵懒枕着自己的胳膊,酒精后劲刚刚上来,在密不透风的大脑里翻江倒海。
“我……给你讲个故事。”他酝酿一下,脸上挂着神奇的笑意,还故作正经,“达芬奇……用竿竿撅地球!”
苏卡:“……”
都是接受过基础教育的人,这种瑕疵不能忍。
“是阿基米德。”苏卡扶额。
“对,我说得就是基米德。”霍童撇嘴,“鸡米花跟人打赌,给我一个竿竿,我能把地球撅翻过……你猜最后怎么了?”
苏卡无奈,“他发明了投石机。”
“切~”霍童的爪子凭空挥出一个二,很是不屑,“第二天,他赔了两个地球!”
苏卡抓狂:我为什么要跟一个醉汉讨论阿基米德,是我的错,我有病!
保姆车穿过市区,稳稳开上高架。
一路霍童的嘴就没歇过,中间还知道爬起来喝两口水。
就在车子进入盘山道,能感觉到爬坡的微微倾斜。
霍童突然双手扶着脑袋,脖子僵直,费劲儿地坐起身。
苏卡以为他在狭小的座位里翻滚,扭到脖子,赶紧上前抓住他。
“别动!”霍童一手扶头,一手推开他,小心翼翼,“不能晃,我……忘记盖盖子,可乐、可乐要洒了。”
苏卡的爪子僵在空气里,万脸懵逼,“你的可乐在哪儿?”
霍童两只手卡脖子,稳住脑袋,大气都不敢出,“就在这里啊。”
苏卡:你这不是醉酒,你他妈是吸/毒了吧?!
他脑子里蹦出二百多只小人鱼,排着队摔碗。
好在,保姆车很快结束爬坡。
霍童大概是折腾累了,也不管自己的可乐脑子会不会洒,转身趴在苏卡肩膀上,闭眼嘟囔,“我好累,好想抱着薛爹睡……”
苏卡一脸麻木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别墅,和别墅门前怒气四个加号的迟渡。
“我也很累啊,要不,我们来世再见吧。嘤……”
霍童一举一动助理都已通知迟渡,此时外面的腥风血雨,基本被摆平。
可这不意味着,打开车门,迟大爷看见外甥像狗皮膏药似的贴在苏卡身上,撕都撕不下来,能客客气气说声谢谢。
保镖把又醉又累的霍少爷拖回别墅,司机一脚油门,保姆车直接窜下山。
天色渐暗,灯光未起。
苏卡还穿着脏掉的衬衣,脸也擦得不是很干净,狼狈未退。
迟渡虽然在家,也只是没穿西装外套,鼠灰色西装马甲,衬衣平整,鲸尾袖扣银亮发光。
两人地位、身份悬殊,此时此刻,阴差阳错,连穿着打扮都格格不入。
静谧的半山别墅,傍晚飞霞已过,墨蓝的天空,远远挂着一轮透明的灰月亮。
完美的景色,尴尬的气氛,绝配!
似乎欣赏够了苏卡的窘态,迟渡一贯傲慢地开口,“我警告过你,离霍童远一点。”
苏卡用绝望的眼神回应,“我……其实也这么想来着。”
“可你今天,还是利用了他。”迟渡丝毫不给他情面。
苏卡觉得此人不通人性,还不如他这条条鱼。
“迟先生,你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善待过?”他向前一步,站得笔直,“你瞌睡时,有人递枕头,你口渴时,有人递水杯,无论动机,通通打死那还有人味儿吗?”
迟渡惊呆,“你……”
不可一世的迟大爷,平时话就少,更是没人敢向他说教,被怼了个张口结舌。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就因为……”苏卡觉得很多事必须说开,否则没完没了,“就因为我曾经渣过你,你对我的评价总是绕开行为本身,而纠结于动机!”
迟渡已经听崩溃了,良好教养扔掉,指着他的鼻子,“你再说一遍?!”
“迟先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蹲监狱都能减刑呢。”苏卡见他脑门儿青筋直跳,缓和一下,语重心长,“就算我求求您……放下吧,往前看,海阔天空。”
迟渡顺着他的眼神,望向山下漆黑的树林……
这简直是一场心灵的渡劫!
迟渡深呼吸,面前仿佛开了眩晕滤镜。
金属义眼的纳米计算机警告,心跳、血压、肾上腺素,集体飙出历史记录。
就差一点点,他就离开这个美丽的人世!
“明天,来办公室找我。”撂下一句狠话,迟渡攥拳转身就走。
不与蠢货纠缠,是他的原则。
很快巨大的别墅门,被他摔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苏卡觉得脖颈有点凉,下意识缩了缩,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办公室……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