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小鸟一点一点冷下来,方?远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这只是一只稍微有点灵气的鸟,不是人?,也不是养了很久的宠物,说他伤心,似乎有些没道理。
他来这里很久了,心肠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软。
比如同样是妖兽,蛇鹰就被他啃得满嘴流油。
但那一刻,方?远还是陷进了迷茫,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摸了小鸟好一会儿,才想起身,把它埋了。
异变就在这一刻发生?,方?远手心忽然一阵刺骨灼痛,本能的缩回了手。雏鸟的尸体落在了床上?,似乎羸弱不堪,但却有明艳的红色从它身下淌开?,像血一样染红了整块被褥。
慢而?缓——
方?远瞳孔一缩,立刻拿出阵盘,挡住了这股强悍的妖力。但火已?经烧了起来,眨眼间被褥床榻就被烧了个一干二净,连渣也不剩,纯度和威力都远非寻常真火可比。
里面蕴含的道意,更是让人?心惊。
莫小凡冲了进来,看?到这场景,拉着方?远就想避开?。方?远却反拉住了他:“等等,这火烧不到这里。”
火焰似乎被圈进了一个范围,只在雏鸟周围几尺的地方?,没有落地,否则地面早就没了。它悬在半空,内里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波动?,金火交融,正是萧情之前服用过的天乙金精。
在方?远眼里,雏鸟渐渐被烧成了灰烬,但那些黑灰却没有四散飞去,而?是融成了一个小小的茧,横在重重火焰中。
艳而?迷乱,像是会烧到无?穷无?尽。
……
……
火起的那一刻,萧情的意识有短暂的苏醒。
无?数画面一一从他识海掠过,又一一消逝,只留下几个静默的影子,佝偻着站在岸边。触手一探,尽是晦暗的血。
一切都是红的,红到了发黑。
正是那烧得最?烈焰的时候——
女人?坐在软塌上?,正对着要尽的黄昏,她容颜姝丽,盛如牡丹,眉心一点朱砂痣,耳边珠翠晃人?眼。她的怀里捧着刀鞘,长长的裙摆落在地上?,恍如一只艳丽的蓝羽孔雀。
她说:“我不认识你。”
“你走吧。”
他便转身走了,袖间滴着血,一路从殿中心滴到了门口。
在殿门将关上?的那一刻,他最?后转身看?了一眼。
看?到了她最?后一句唇语:
“不要再回来了。”
……
*
客栈里,这场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总算有了减退的迹象。黑灰组成的茧已?经被烧得相当?结实?,失去了托着它的灵力,直直的摔在地上?。
“咕咚”一声,听着就知道是个好蛋。
方?远观察了半晌才敢走上?去,试探着握住了那颗黑蛋。烫倒是不烫手,就是有点怪怪的,好像能捏到里面的心跳一样。
里面是活的。
方?远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这不会是凤凰吧?
他控制不住自己开?脑洞,如果这只雏鸟是凤凰的话,那涅槃重生?和不吃不喝就能解释得通了。毕竟凤凰是鸟界挑食top1,传说是宁愿饿死?,也不会吞下次一等的食物的,娇贵得很。
难道他才是天命之子,出门随手一捡,就能捡到一个上?古神兽?
莫小凡也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下蛋:“好黑。”
蛋的事先放在一边,方?远见一切平息,终于把阵盘撤了,看?着这一片狼藉,自觉数灵石赔店主钱。
店主先是横眉怒眼,再是眉开?眼笑:“道友还有什么需要?”
方?远想了想说:“这里有竹实?吗?就是灵竹开?花后结的米。”
“这……”店主为难道,“道友,我们妖界很少有竹子,你要找竹米,得往妖都走了。”
“好吧。”方?远只能放弃,又吩咐要了些最?上?品的灵泉水,才回了房。
莫小凡正盘膝坐在新塌上?,屁.股底下垫了一个厚厚的皮毛垫子,黑茧就埋在他的双腿中心,盖着毯子。这是方?远怕温度不够,让莫小凡帮忙孵蛋。
如果不是他原形毛掉光了,狗崽才是最?合适的。
想起“小凤凰”的食物没有着落,方?远眉心紧锁,他总不能一夜飞去妖都,摘竹米给他吃吧?
这种担忧很快成了现实?,当?天晚上?雏鸟就破茧而?出,它比之前更小了一圈,瘦得可怕,全身都湿漉漉的。眼睛还未睁开?,尖喙便张开?了,一直朝方?远啾啾啾要吃的。
而?且摇摇欲坠,一步一摔的朝方?远走来。
它不愿意待在莫小凡怀里。
方?远把它捧起,把这里最?好的灵泉水递到了它嘴边,然而?它还是不愿意喝。
“……”方?远头都大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在道境的幻觉里,也有一只鸟是这样的,千金万贵,专逮着他一棵树薅果子。
方?远犹豫片刻,灵气调动?,将丹田的树芽外放在了手心——碧绿碧绿细嫩的一枝。树芽甫一出来,雏鸟的叫声立刻婉转:
“啾啾啾!啾啾啾!”
它叫的更欢了,一心一意沉浸在要开?饭的喜悦中,小翅膀巴拉住了方?远的手指,把方?远看?得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