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平日家务做得并不多,却有一手好厨艺,独自一人在厨房忙活了一会,香气就慢慢扩散开来。
电视里的新闻刚好播完,周澈丢下遥控器,洗了手坐在餐桌前:“小吝,过来吃饭。”
周吝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厨房,帮着林苑把剩下几道菜端上了桌。
三人围坐在餐桌前,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三口阖家团圆,周吝却只觉得别扭。
他虽没见过,却也知道,这不是这世上正常家庭的模式。
“鹿台山的事儿都解决了?”林苑心情仍旧很好,一边吃饭一边跟周澈闲聊。
“熊妖的家人今天来认领尸体了,后续还要继续调查缉拿凶手。”周澈说完,又摇头,“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几百年没出过这样的事情,必须尽快抓到凶手,给妖族交代。”
林苑跟着叹了口气:“好端端地发生这种事。好像禁地被破之后,突然就不太平了。”
周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都会解决的。”
说到这儿,他看了周吝一眼:“也不都是坏事,最起码小吝可以好好休息一阵,还能回来陪你住一段时间。”
周吝一直在安静吃饭,没想到话题还是引到自己身上。
他咽下嘴里的饭,放下筷子:“我明天要走。”
周澈的筷子停在半空,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去哪?”
“找东西。”周吝扭头,避开林苑看过来的视线,“我吃完了,上去休息。”
说完,不等他们两个回应,径直上了楼。
他没回房间,而是顺着楼梯直接上了天台。
时间还早,太阳没落山,坐在天台顶端刚好能看见正西垂的夕阳。
周吝看了一会,抬手遮了遮眼睛,化回兽型伏在地上。
他方才说离开是为了找东西也不完全是借口,他的确丢了一样东西——禁地结界被破那天,他随身带了几百年的短剑不知所踪。
那短剑是他还没出生的时候,林苑的父亲,他那位不曾谋面的外祖父专门找妖族一个著名的铸剑师所铸,只可惜,还没等到周吝出生,外祖父就陨落了。
周吝甩了甩尾巴,把脸埋进腹部的绒毛里。
到现在他还是不太清楚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本在树上睡觉,突然之间乌云蔽日地动山摇,原本固若金山的结界突然破开,被禁锢了成百上千年的妖怪们争相出逃,禁地往日的安宁不复存在。
树……
周吝抖了抖耳朵。
禁地之中有一棵千岁有余的棠梨树,生在禁地,吸收天地灵气有了灵识而成妖,禁地于其他妖怪来说是牢笼是避难所,于他却是赖以生存的家。
他在禁地之中生活了上千年,对禁地中的一切了如指掌。
周吝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抬头发现天色愈发阴沉起来。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一大片突如其来的乌云遮蔽了天空。
“天阴了,马上要下雨了。”
步衡从窗外收回视线,往沙发上看了一眼。
夔牛先前说自己解除了封印并不会再失控的话显然不靠谱,从烤肉店出来,还没等步衡问接下来的打算,他就控制不住化回原形,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幸好从那家烤肉店出来是一条偏僻的巷子,四周没有路人。
步衡来不及犹豫,只想赶在有人出现前把夔牛带走。
“俊俊,”他扭过头,“过来搭把手。”
郎俊俊从小就是个人来疯,如果只有步衡在,他还能安安分分地吃完这顿饭,偏偏多了个夔牛,最开始还只是抢肉,后面干脆拼酒,把夔牛喝回原形,自己也没好多少,歪歪扭扭地从烤肉店出来后,靠着路边的电线杆发呆。
听见步衡的声音,他直着眼睛愣了一会,目光慢慢聚焦在地上的夔牛身上,歪头看了一会,突然嘿嘿笑了两声,也化回原形,凑到夔牛身边找了个姿势躺好,跟着进入梦乡。
步衡:“……”
他沉默了一会,在由着他俩自生自灭上社会新闻之后一个被扒皮做鼓、一个被亲爹打断腿,和浪费一点灵力带他们回家然后一宿不安宁中选了后者。
听完来龙去脉的步寒踢了踢夔牛,对方兀自睡得安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喝了多少?”步寒闻了闻空气里萦绕的酒味,问道。
步衡满脸不高兴:“两瓶,啤酒。”
“夔牛当年躲进禁地很是明智,不然蠢成这样最后也是被剥皮做鼓的命。”步寒笑了起来,看向已经滚到地上的郎俊俊,“俊俊呢?”
“半斤八两。”
步寒揉了揉郎俊俊毛绒绒的脑袋:“今天你郎叔叔在家,他这么醉醺醺回去得被收拾了。”
“那正好,”步衡一脸冷漠,“让郎叔叔打断他的腿,换几天消停。”
“我还真有点怀念小时候俊俊淘气被你郎叔叔揍,哭着求我找元老会把他爸抓走的场面。”步寒摸了摸下巴,抬头发现步衡仍皱着眉头,笑着拍了拍他,“带都带回来了,就放这儿吧。睡一觉而已。”
步衡应了一声,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捡了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