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把那双最新款球鞋的鞋带系成一大团,步衡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用力摇了摇脑袋,试图忘掉那个死扣。
大概是他动静有些大,周吝猛地转过头:“你不是滚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步衡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手腕微抬,对准周吝那张暴躁的脸扔了过去:“接着。”
在袋子砸到脸上之前,周吝本能抓住,他极力控制着扔到河里的欲望,拧着眉头问:“什么?”
“包扎伤口用的,还有一点消炎止痛的药,用法跟用量盒子上都有。”步衡微垂视线朝他腿上看了一眼,“你私闯我家冒犯我在先,我咬你是回敬,所以你我恩怨两清。但按照人类的规矩,我应当负担你的医药费,至于你的那份……”
他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我没受伤,就不用了。”
“你……”
周吝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步衡挥了挥手,“不用客气,再见。”
周吝在原地愣了愣,直到人走远了,才回过神来,恶狠狠地骂了句:“操!”
步衡回到车上的时候,郎俊俊正举着手机埋头在驾驶位玩游戏,步寒仍窝在后座睡觉。
步衡回头看了一眼,系好安全带:“走吧。”
“好!”郎俊俊应得很痛快,视线却还凝在手机上,随口问道,“药他收下了?”
“嗯。”步衡也不急,他调了调椅座,向后靠在椅背上,“他知道怎么用吧?”
“他是在禁地待了几百年,又不是傻子。”郎俊俊终于放下手机,朝步衡看了一眼,“他是不是还得去打一针狂犬疫苗啊?”
“禁地?”步衡自动忽略后半句话,略沉吟,“他到底是什么?”
虽然从外形看起来,有几分像狼,又有几分似狗,毛色看起来又像赤狐,步衡总觉得他应该不是这么普通的妖怪。
郎俊俊转过头,脸上写满了“你连他是什么都不知道先前到底为什么那么暴躁?”
“是睚眦。”后座的步寒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搓了搓脸。
睚眦?龙君周澈的儿子?
龙君周澈对于妖族来说是一个近乎完美无缺的存在,若是非要从他身上找到一点缺陷,大概是私生活太过……自由。
他未成婚,却有多位爱侣,并与她们生下多个子女。
睚眦就是他和一只豺妖所生。
步衡对这类八卦并不感兴趣,偶尔听见没放在心上。
他找了瓶水和湿纸巾一起递到后座,“睚眦因为什么被关进禁地?”
“是……也不是被关,”郎俊俊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解释,“你不知道吗,睚眦成年后就去禁地当看守了,到现在得有几百年了吧,这不是禁地封印破了,有妖怪跑了,所以才出来的。”
步衡沉默了一会,按下车窗,让清风吹在脸上:“不瞒你说,其实我最开始以为他是狗妖。”
郎俊俊:“……”
后座的步寒大笑:“他化形的时候隐去所有龙族特征,基本就是一只巨大的豺。”他把手伸到窗外晃了晃,回忆了一会,“是有点像狗。”
“他……”
步衡想问为什么他要隐去龙族特征,突然想起总喜欢化成白狮的步寒,转了语气:“还是俊俊更像一点。”
郎俊俊无语地转头看他,想要反驳却又无言以对,只好叹了口气,“这话千万不要当他面说,睚眦很记仇的!”
“我好像已经说过了,”步衡想了想,“两次。”
郎俊俊:“……”
“没关系。”步衡说,“他现在应该只记得我咬伤他的事。”
“……你还真是乐观,不过有步叔叔在,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说起这个,郎俊俊突然兴奋起来,拧着头对后座说,“刚才我都没来得及说,步叔叔你可太酷了!”
“酷也没用,玩真的我打不过睚眦,他可不要命。”步寒把头探出窗外,让风吹在脸上,“要是倒霉再遇见他,就提俊俊吧,他们是亲戚。”
郎俊俊诧异扭头:“我跟他是亲戚?”
“唔,豺跟狼多少沾点亲戚,算起来……”步寒想了想,“你应该跟他叫表叔吧,不然你以为他刚才为什么没咬死你爸?”
郎俊俊深吸了口气,看向步衡:“那你以后还是提我爸吧,他的面子应该比我大一点。”
步衡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顺着后视镜看向后座笑得正开怀的步寒:“爸。”
“儿子,怎么了?”
“头收回来,行车途中不要伸到窗外。”步衡说。
“哦。”步寒听话地将头收了回来,歪头又向外看了一眼,“这天总算晴了,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