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面露不忍。
山匪们死得死,逃得逃,甄尧如蒙大赦,连忙下车叩谢恩公。
赵云却是走向林中的凌寒:“还好吧?”
凌寒稳住心神,摇了摇头:“我没事。”
甄尧已经走来:“多谢两位恩公救命之情。”
在他们开口之前,甄尧观察了片刻。
尽管持银枪之人更加英武,但在二人之中,这位面色惨白却仍显俊秀非凡的少年,似乎更占主导位置。
于是对凌寒作揖道:“在下甄尧,常山人士。两位恩公可否告知姓名?”
凌寒道:“在下姓李名影,字凌寒。救你们的是我的师兄,名为赵云。”
“原是李兄,赵兄。”甄尧又好生感谢一番,迟疑片刻又道:“甄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恩公海涵。只是这伙山匪凶狠异常,我所雇佣的武夫也损伤殆尽,实在怕他们卷土重来。敢请两位恩公再护送一段路,待甄某返回家中,必有重谢。”
赵云与凌寒对视一眼,道:“可以。”
经此变故,甄尧打消了继续前往清源坡的念头,收拾了一下散落的货物,改道回府。
甄府。
凌寒制止住又欲行礼的甄尧,道:“甄兄不必如此。实际上,我有一件事正需甄兄的帮助。”
甄尧忙道:“恩公请讲。”
“我有一笔生意想与甄兄做。”凌寒从袖中掏出一颗玻璃珠:“甄兄请看,不知此物能换多少银钱?”
甄尧面色凝重地接过,仔细端详片刻之后,连眼珠子都看直了!
他祖上曾世袭二千石的俸禄,家中也有好几件琉璃制品。
父亲去世以后,它们一直被母亲妥帖地保管着,其中就有一颗琉璃珠。
他见过几回,然而,被母亲视为珍宝的那颗琉璃珠,与眼前的这一颗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
手里的这颗珠子不仅又大又圆,光洁无比,其中还透着神秘的色彩。转动之下,竟隐约还会发生变化,浑不似人间物!
甄尧咽了咽口水,看向凌寒:“这、这……”
他非常愿意做这笔生意,但他只想买过来留在家中,绝对不会再卖出去。
于是心中很是犯难。实际上,他虽然自小便跟随兄长接管家中生意,可是还从来没做过琉璃相关的生意,根本给不出合理的价钱。
他看得出来,恩公也完全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照理说可以极力压价,偏偏恩公救了他的性命。
甄尧又低头看了一阵玻璃珠,愈看愈觉得心惊:“敢问恩公,此物从何而来?”
凌寒但笑不语。
甄尧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无比愚蠢的问题,正要道歉,凌寒开口道:“我不要银钱,只想用它来换粮食。每一颗琉璃珠,我要足值的900石粮食,你看怎么样?”
东汉年间,一石约为一斛。
一名成年男子,每年大约能吃掉30石粮食。
单一颗琉璃珠,定是远超这个价格。可这些年粮食价格日益涨高,自己想做的又是批量交易,实在不宜更高的价了。
“每一颗琉璃珠!?”
甄尧直接忽略了900石粮食,而是因为恩公的话中之意,有些受不住了。
凌寒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盒。
甄尧震惊地发现,被他视作无上珍宝的琉璃珠,一个普普通通的盒子里,竟然挤着4颗!
真是暴殄天物!磨坏了怎么办!
甄尧心中长叹连连,要不是对方救了他的性命,他无论如何也要痛骂一顿!
随即又愣了愣,再度看向凌寒:恩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就能随随便便拿出五颗价值连城的琉璃珠?
看他的样子,这些琉璃珠倒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似的。
再望向另一位恩公,对方也面色如常。
甄尧大脑飞快地运转:恩公不要钱财,却要用琉璃珠来换取粮食。
要这么多粮食有什么用呢?莫非是想要招募士兵?
甄尧蓦地想起,前日收到的那封绝密书信。
信上说,西凉军董卓夜袭京城,天子百官皆被他控制在手里。
唯有长沙王刘影,智勇双全,为上天所眷,竟在西凉军的重重通缉追捕之下,逃出生天。
李影,刘影?
如此一来,竟全能说得通。
甄尧的脸色几经变化,最终,定格在十二分的凝重之色上。
恩公,难道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长沙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