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色的睡衣,滚着咖啡色的边,肩膀上披着一件黑色大衣。
半夜三更黑漆漆的从头到脚,若不是这张绝美的容颜撑住了这无穷无尽的黑色,恐怕半夜有人忽然看到他,估计以为死神忽然降临,将会从他的衣袖里伸出一把钩子把人给勾走。
是烨倦,站在橘色的路灯下,这么暖的色调愣是没把这个人周遭的气场弄的暖起来。
裴倾城莞尔一笑,摇摇晃晃地靠近他。
她一靠近烨倦,他便闻到了酒精的味道。
今晚裴倾城喝了很多,保镖一直在惶恐地给丁寒发时实动态,烨倦是知道的。
“丁特助,太太又点了一杯末日情怀,龙舌兰打底。”
“丁特助,太太喝了七小福。”
七小福就是七只酒杯,每一只酒杯里面都是不同的烈性酒,一次性喝完,猛汉都能被灌倒。
所以,她现在浑身的酒气,眼神也迷离恍惚,看来已经醉了七八分了。
裴倾城回庄生晓梦一个星期,已经醉了三回。
看来,在他的身边,清醒一点很难。
烨倦一只手圈住她,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不让她的身子软软地往下滑:“倾倾,我们回房间。”
“不。”裴倾城趴在他的胸膛上,吃吃地笑,眼睛笑的弯弯的,但是眼睛里的悲伤满的都要溢出来了:“庄生晓梦这么美,我还没有好好欣赏过它的夜景呢!”
其实,烨倦倒宁愿她哭,至少她哭出来还是真实的自己。
圈着女孩盈盈一握的腰肢,他搂着她慢慢地走在石子路上。
身后传来零零碎碎的脚步声,裴倾城喝醉了心里却明白地很,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脸来冷笑道:“你的手下们,怕我对你怎么样呢?”
烨倦没有转身,只是抬起手。
丁寒和保镖们当然看得懂爷的意思,是让他们走开。
其实在庄生晓梦里,当然很安全。
不过丁寒知道,最危险的莫过于爷怀里的太太了。
不过,他们俩之间一直是周瑜打黄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丁寒带着众保镖们离开了,庄生晓梦的园子里,只剩下了裴倾城和烨倦两个人。
庄生晓梦真大,走了这么久都没走到头。
裴倾城步履踉跄,恐怕醉的厉害。
在一棵大树下站住,烨倦让她靠在树干上,然后捧住她东倒西歪的脑袋。
醉倒的裴倾城,更有一种平时清醒的时候没有的美,仿若一朵醉玫瑰,既有玫瑰的馨香也有美酒的醇香。
可是,烨倦不想看到终日买醉的她。
轻轻撩开她脸上的发丝,女孩的眼睛清亮而悲伤。
每年的今天,裴倾城就把自己灌的酩酊大醉。
他每次都会送过去尹晗最喜欢的禾雀,但是都会被裴倾城给扔掉。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即便昨天她睡在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像一只寻求温暖放下了戒备的小刺猬。
可是一醒来,她身上的刺就全部立起来了。
他懂她的伤痛,所以他没让保镖阻止裴倾城喝酒。
其实喝醉了,虽然第二天醒来会难受,但是总比一直清醒着痛的好。
她到底是多爱尹晗?
爱到尹晗已经死了两年,她却一点都没有走出伤痛?
她越爱,烨倦的心就越痛。
看着裴倾城迷醉的眼睛,他的心仿佛被人掏空,扔到无尽黑暗的海底去。
冷风吹来,吹乱了女孩的长发。
烨倦急忙脱下他身上的大衣,将裴倾城给包了起来。
“回去吧!”他在她耳边梦呓似的轻叹。
“烨倦。”裴倾城忽然抓住他睡衣的领子:“你昨天跟我说的话,作数么?”
烨倦停了两秒,裴倾城看着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地回荡在空旷的花园里。
“我真是幼稚是不是,烨董情到浓时说的话,不过是荷尔蒙升高,体内多巴胺分泌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一时激动说出来的话,我怎么能当真?”
女孩笑的气都喘不过来,眼角渗出了泪滴。
烨倦微凉的大拇指轻轻摸去她的眼泪:“我停顿,是因为我在想昨天我跟你说过了哪句话,现在我想起来了。”
“哦?”裴倾城仰起头,眼中天真烂漫的像个孩子:“是么,是哪一句?”
“我的命,你可以随时拿去!”烨倦轻启薄唇,一字一句。
“好。”裴倾城点着头,用手指头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那,也就是说,你这句话今天还算数?”
“是。”烨倦气定神闲。
裴倾城猛的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烨倦,眼底的嬉笑消失了,手指也停止了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眼中甚至还浮现出些许狠意。
“好,很好。”她直立身体,离开了烨倦的怀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烨倦橘色灯光下黑如夜空的暗眸:“既然这样,今日我便要拿走你的命,来祭我的尹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