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春节,虞越回家?过年,也是戴了这块表,虞亚萧认出来是块名表,很大声地在饭桌上说这块表值一套房子云云。
之?后亲戚圈里就有?传言,说虞越跟了个结了婚的大老板,给她买楼买车买表,最后查到谣言的源头,就是刘言珍最先说的。
从此虞越没?再去?过二叔家?,见到刘言珍也不称呼二婶。
刘言珍大大咧咧地挤过来,像要抓住虞越的手,“我是她长辈说说怎么了?她这么有?名气,对家?人?这个样子就不怕被曝光吗……”
看她越来越放大的那张脸,虞越心生厌恶,像要扶着奶奶一起躲开?,又怕动作太大扯伤了她,一时间反而?有?些进?退两难。
就在愣神的时候,她的余光忽然看见一抹熟悉身影。
竟然是许嘉宴。
他整个人?靠过来,右手搀稳了奶奶,将虞越挡了个密不透风。
刘言珍原本是要拉住虞越好好理论一番,她有?经验,越是清高冷傲的人?,越是要面子,这里是医院,人?多口杂,虞越这样的大明星要是不想?沾上不孝的名声,费不了多少功夫就能让她妥协。
哪想?到凭空出现一个男人?,个子高,眼神利刃一样的冷,让人?心里发怵。
刘言珍赶忙缩回了手,否则她怀疑自己再往前一寸,就会被他给拧断。
过了会儿?,虞越反应过来,不自觉往许嘉宴身边靠近了点,“你怎么来了?”
“来看爷爷奶奶。”
他低眸看她一眼:“顺便给你当保镖。”
……
说来也神奇,自从许嘉宴出现,好似有?了定海神针,那几个没?理也声高的气势陡然衰败。
一时也商量不出结果,爷爷奶奶带虞越和许嘉宴先回家?。
两个老人?高兴得什么似的,给弄了一大桌子菜,爷爷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拿手菜。
一扫之?前沉闷的气氛,雨停了,太阳升起来,屋子里也变得亮堂热闹。
虞越看着老人?家?忙活都不禁有?些吃味,自动忽略了那些菜本就是准备给她的。
看着许嘉宴帮忙端菜出来,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趁机在他手臂上掐一下:“好啊,敢跟我争宠,信不信本宫赏你一丈红?”
他放下菜到桌上,漂亮干净的眉眼一本正经:“什么是一丈红?”
“就是一种……”虞越本想?说一种酷刑,奶奶却撩帘出来了,她临时改口,“一种很好玩的东西。”
他淡定地“哦”了声,“那你赏吧。”
虞越看着他殷勤地跟在两个老人?身边打转,心里好气哦,可是又不能拿他怎么办,等?到吃完饭,她才把许嘉宴拉到自己房间里。
进?门?,她将许嘉宴一把按在她椅子上坐下,抱着手臂背靠着门?,严肃地问,“说,怎么找到医院来的?”
许嘉宴:“我到你家?门?口发现没?人?,正好碰见方缘了,她说你在医院,让我赶紧去?。”
方缘家?就在这一片,遇见也不奇怪,虞越想?了想?又问:“干嘛让你来?”
“她说怕你吃亏。”说着他抬眸看她一眼,眼神似是把她看得透透的,有?种“果然如此”的意思在里头。
虞越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虚,“哪有?吃亏?她嗓门?大,动手是不敢的。”
“我知道,但我不想?让她碰到你。”
虞越忍不住靠近了一点,看着他有?些短的头发,忽然想?起那天自己试过的手感,看起来刺,摸起来却软乎乎,很像他这个人?。
“你到底来干嘛的?”
“说了,爷爷过生日?,我来看他们?。”
虞越不满地“啧”了声,右手搭上许嘉宴肩膀,指尖轻点了下他的耳朵,眼看着那里漫上血色:“说、实、话,乖。”
她弯着腰,整个人?离许嘉宴那样近,带出一阵暖融融的甜香,快要贴到他高挺的鼻梁上。
“哦,”他声音很低很乖,“两个多月了,我想?你了。”
他眼神清泠泠的,说再直白的话也不显得露骨,他的目光,他的语气,都很简单率直,坦诚到可爱。
同时也让虞越心里乱了一拍,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太容易迷失其中。
或许是因为和许嘉宴开?始得莫名其妙,这段关系总有?些不清不楚,说是恋爱,更像在暧昧,彼此都在试探摸索和对方相处的方式。
但刚才看到许嘉宴出现的那一刻,她心里是高兴的,整个人?都松快了。
现在也是。
其他太复杂的……现在不必想?,她也不愿意去?想?。
好像晚自习遇上停电夜,不必去?想?电路是何处故障,不必去?想?灯泡何时会亮,只需要在一片欢呼中顺求自然的快乐,期待今天晚上不要来电,最好老师能宣布放学。
可是这一次,该由谁来宣布解放呢?
不是她,她也不能。
一边快乐,一边觉得惭愧,感觉是自己不小心关掉电闸,他还傻乎乎地走进?来,叫她别怕。
许嘉宴坐下来,总算是比她低了一头,不被俯视的感觉真好,这样看来,他气势好像也弱了那么一点,抬起眼眸看她,黑眼珠像蒙了夜雾,耳朵通红,像被欺负了。
他被虞越看得有?点受不了,拉过她的手,放到唇边很克制地亲了下,然后说:“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出面。”
虞越愣了一下,并没?觉得他多管闲事,只是有?点疑惑:“你?你想?怎么管?”
他笑了下,腿微微分?开?一点,很松弛的样子,“不相信我?”
“那倒不是。”
“那天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许嘉宴眼睛里带笑,在她手背轻轻一啄,还上了牙齿,“姐姐又忘了吗?”
“……”
没?有?,忘不了。
虞越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才会觉得他澄澈的眼眸带着某种暗示。
下午许嘉宴就出去?了,他只说去?见几个朋友,虞越在家?哪儿?也没?去?,陪两个老人?看电视,只字不提二叔家?的糟心事。
她打定主意了,不管许嘉宴能不能摆平这件事,她都不会同意让老人?卖掉房子,她也不会出钱帮他们?还债。
那家?人?就是个无底洞,被赖上一次,就是永远甩不掉的臭虫。
晚上八点多许嘉宴才回来,他带来的是好消息。
他离开?家?就又去?了趟医院,把事情了解清楚了,虞亚萧在半年前在本地一个借/贷平台上陆陆续续套了十万块,他没?工作,还不上,又到其他平台上东拼西凑,就这样,各个平台上的本.金加利.息都到期了,对方找了专门?的催.债公司。
许嘉宴叫来了家?里集团的一名律师,直奔那家?公司,律师洋洋洒洒一堆法律条文甩下来,对方其实也是懂谱的。
这种事,欺负的就是贪小便宜又不懂法的人?,真要对簿公堂他们?讨不到好处。
几乎没?费多少时间,就让他们?重新改了借款合同,律师很专业地将利.息压到最低,算下来,只需要还十五万。
早上在病房,二叔为了哭穷,是亲口承认他能拿出十万的,这钱他跑不了。
剩下的五万,就让虞亚萧把他买来的那些奢侈品包和手表退掉,或者寄卖。
许家?控股的公司里正好有?一家?二手平台网站,同样交给律师处理,倒也不愁没?去?处。
老太太年纪大了不懂这些,她还有?些不信:“真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啊?那……要债的那么凶,怎么同意少钱的哦……别是小宴你出的钱,那可不行!”
虞越也有?点担心是他出钱,她咬着唇,直勾勾地看着他。
许嘉宴安抚地看她一眼,对着奶奶笑说:“不是的,这方面国?家?有?规定,最高不能超过24%,他们?本来就是不合规的。”
爷爷缓缓点了点头:“那要债的那些人?不会再去?了吧?”
“不会了,现在本来就在大力扫.黑除.恶,他们?也不敢闹大的,爷爷奶奶你们?放心,”他说,“都解决了。”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奶奶拍了拍心口,“对,小宴是警察,他最懂的,奶奶相信你啊。”
爷爷也无比欣慰,表情松下来,他不善言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
“饿了吧?出去?忙了一天,奶奶给你们?做吃的……”
许嘉宴站起来:“别忙了奶奶,我不饿,困了,想?洗澡休息。”
洗澡是方便的事,唯一不方便的是,许嘉宴这次来得匆忙,下了大夜班就开?车过来,换洗衣物也没?带一件。
他从前在家?住过,是有?些旧衣服,可是闹翻那天,都让虞越打包给寄走了,老太太翻箱倒柜,总算是找出套衣服——他高中时期的校服。
“哈哈哈,就这件,就让他穿这件,我看行!”虞越脑补了他穿上校服的学生仔模样,笑得肚子痛。
老太太来拧她,“作得你哟,小孩子家?家?吵架,姐姐把弟弟的东西都给扔了,还好意思笑!”
许嘉宴抿着唇,眼神表现得十分?抗拒,他说,“我不穿这个。”
虞越已经拿起衣服站到他跟前,“许嘉宴,你不穿,是想?在我家?里裸/奔吗?”
“……”他眼里无奈又茫然。
好吧,虞越承认,她简直喜欢惨了他这副被冒犯的样子,像地主家?的受气小媳妇似的,清冷又倔强。
她笑得十分?坏心眼:“弟弟乖,穿这件给姐姐看,给你糖吃。”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也是双更,第一更在早上九点,大家一起来就有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