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忍沉默片刻,感觉霍清一定是悄悄的开了车内的空调——他快被气温弄的闷死了,几乎喘不上来气。
少年修长的手指攀上了车门,下意识的就想开车走人,正好他们都被堵在主干道上,他可以趁机下车,而霍清却绝对不能扔下车继续跟着他。
只是如意算盘打的虽响,等到周放忍开了两下没动静,发现车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上了锁后就更生气了。
他修长的颈上喉结滚动了下,曲起手指敲了敲车窗户:“你什么意思?”
“哦,你是说车门上锁了么?这样安全啊。”现在不开车,霍清索性懒洋洋的靠在了车座上,她听到少年的质问,居然很‘意外’的反问:“你干嘛去开车门?”
……
周放忍简直被她这大尾巴狼的模样弄的无语死了,他干巴巴的找了个很是苍白的理由:“热。”
热的要死,想下车。
“那姐姐给你开窗户吧。”霍清按着方向盘的按钮,车窗缓缓降落,而窗外密密麻麻的车海却依旧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晚夏炽热的风吹进来时,周放忍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靠着座椅的后背居然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对了。”女人声音轻柔,纤细白腻的手伸了过来,奶油似的掌心躺着一颗无辜的扣子:“这个给你。”
……给他这个做什么?他又不会缝衣服。
周放忍心下有些嗤笑的想着,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讽刺,但话到嘴边缠绕了几分,最终也只能闷闷的憋了回去,说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自己如果和霍清‘交流’就会落于下风的感觉。
其实他真的还蛮讨厌这种感觉的。
所以最终,周放忍也只能沉默着接过霍清手心里的扣子——指尖不可避免的划过她柔嫩的皮肤,莫名有种酥酥麻麻的触感。
是女人的皮肤都这么细软,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还是只有霍清活得精致,只有她这样?
周放忍脑海中诡异的划过学校里女同学的身影,有同组一起做实验的女学霸,还有在图书馆偶遇过几次的校花……但统统不是霍清身上的这种感觉。
可她身上具体是什么感觉,周放忍又说不出来。
想了想,还是觉得‘妖精’这个词汇才最贴切,又浪又让人捉摸不透,正常女人谁能比的了?
尤其是今天在饭桌上,周放忍回忆起来霍清控场的气势,帮着周是茗‘把关’时游刃有余引导着陈末平差点把家底和户口本交代出来的一幕幕,就觉得她实际上是可怕的。
心思深沉又缜密,看似放松的谈笑风生时也宛若在‘审判’人一样……周是茗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张白纸,根本没法比。
没人说话,车厢里气氛都沉默的有些凝滞时,他才听到霍清问他:“你在想什么?”
周放忍手指无意识的把玩着扣子,还是低头垂眸的动作:“在想你之前和我姐说的话。”
“嗯?”少年能这么和平的回答自己是出乎霍清的预料的,她眉梢轻轻一挑,饶有兴致的问:“我说什么了?”
她和周是茗说的话太多,自己都忘了有哪句重点是值得周放忍回味的了。
“你说陈末平只适合谈恋爱不适合结婚。”周放忍重复了一遍之前在餐厅门口,他偶然间从霍清口中听到的这句话,顿了一下才问:“是真的么?”
“这个啊,是真的啊。”霍清单手撑着头,闻言笑了笑:“你看不出来你姐姐只想和他谈恋爱么?”
她那么说,实际上正中周是茗下怀。
周放忍诚实的说:“看不出来。”
在他‘稚嫩’的眼光看来,初次见面的陈末平还是挺斯文有礼,踏实可靠的。
啧,这男孩可真单纯,霍清忍着上手捏一把他脸的冲动,眼睛弯弯:“那也正常,女人心里头的花花肠子很多的。”
有的时候,还真就只有女人能解读的出来。
周放忍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和我姐关系很好?”
“唔,是啊。”在经过漫长的等待过后,前面堵塞的车终于有了挪动的迹象,霍清手握着方向盘,一面蜗牛似的跟着移,漫不经心的应:“看起来不好么?”
少年没有说话,直到等到这条堵塞的金融街终于疏通,红色跑车随着大流进入到顺畅的主干道,周放忍声音在慢了半拍的回荡在寂静的车厢里——
“你们关系好的话,你好意思这么光明正大的约我么?”
就像是默不作声的湖水一样,又静又冷。
水底还蕴含着数不清的危险,例如尖利的礁石,就像隐晦的藏在少年此刻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