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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龙宫传承(2 / 2)


这只是一次交锋,便已经引得她如此,这对手是太过气息强大,这交锋也是太过激烈了。

然而修士斗法,哪有不激烈的?除非她是胜券在握,又或者这斗法是客气之争,否则,哪还容得了她挑挑拣拣、嫌弃太过激烈?不用担心斗法激烈的,唯有死人。

虞黛楚咬牙运起灵力,手中灵光自那圆镜中盈然流转,光华渐强,落在那妖兽身上,便好似一张巨网,将其牢牢兜住,哪怕是这妖兽灵力再强、再狂暴,这挣扎再激烈,也休想在这张网下前进哪怕一步。

单琅川望着她,望着那仿佛铁网的灵光,面上忍不住流露出些微的惊诧,眼里闪过些奇异的光芒,微垂眼睑,再抬眸,已然出手!

他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迎着那被灵光兜住的妖兽,毫不留情地斩落。

雷霆声动,落下时,那灵光中已只余一团余烬。

单琅川竟也有一击击杀妖兽的实力!

虞黛楚目光闪动,朝他望了一眼,若有所思。

她一边将灵光收回,然后把覆水镜收起,一边朝单琅川笑道,“单道友的手段实在时雷霆万钧、声势惊人,我实在自愧弗如。”

这是客气话,也是真心话。

虞黛楚自然也有一击击杀这妖兽的实力,然而比起单琅川的举重若轻,她便似乎落了下乘,至少,她当时一击斩落妖兽之后,是没法连着再来第二回的。然而回想当时情况,单琅川分明是击杀了两头妖兽,才来到她面前,打算再击杀这第三头。

那么,这样的出手,他起码能连续来上三回。

单琅川却仿佛对自己的实力毫无觉察,更不会为之自豪甚至自满。他仿佛觉得自己这一击平平无奇、一点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还有心思朝着虞黛楚认真道,“虞道友,你太客气了,我只不过是占着年纪大些、见识多些的便宜,倘若你再积累上些时日,绝不会比我差的。”

虞黛楚付诸一笑。

她自然从来对自己从前、现在、未来的实力没有过怀疑,笃定自己能达成一切想要达成的高度,但这话要是说出来,就显得太过骄傲自大了。

她只是觉得单琅川很有意思。

对于擎崖界来说,单琅川从来不是因为实力而出名的,大家知道他,都是因为化妆品、直播,搞这些的修士不少,但搞这些东西,还搞得这么声势浩大、有声有色的,仅此一家,更别提,单琅川还是个金丹修士了。

在正常人眼里,单琅川绝对是个剑走偏锋、胸无大志、没有出息的金丹修士,无数人对他扼腕叹息,恨不得以身相待——他们要是有这个资质、背景和机缘,能修练到金丹期,一定会珍惜现有的一切,朝着大道勇敢前进的。

虞黛楚这些天对单琅川各种打探,对这些好的坏的言论十分了解。

她一向不予置评,全盘听取,比较分析,她知道自己总归会有机会一一验证真假的。就好比现在,看到单琅川这一击,虞黛楚便知道,这部分言论,绝不足以采信了。

真正胸无大志、没有出息,在道途上毫无追求,乃至于只是追求不够坚定、不够纯粹的人,是决计不可能有这样雷霆万钧的一击的。

——就好比她师尊林漱怀,在他当年尚未凝婴、咸鱼之名也未传遍全太玄宗的时候,常有人非常委婉地说他是“慈悲之剑”,也就是说他下手不够狠、出手不够果决、杀意不过坚定的意思。

真正雷霆万钧的,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不会犹豫不决、更不会杀意不坚定。

只有真正冷酷、一心追求大道、心无旁骛又杀意纯粹的人,才能有这样的一击。

既然如此,单琅川为什么会作此姿态,就显得十分有意思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人家单琅川就是兴趣广泛,在一心向道的同时还培养了其他的爱好,擎崖界的大家怎么盛传,都与他无瓜。

虞黛楚轻轻一叹,“我本以为自己已是手段不错了,出来游历,总归能有点机会,出出风头,没想到,这只是出来转了一圈,就发现世上当真是藏龙卧虎,无论是裴玠道友,还是我家谢师兄,都是鼎鼎有名的修士,我自叹弗如,今日见了单道友,便更是……”

她自嘲般摇摇头,抬眸,目光如水,盈盈然望向单琅川,开口,却又当场将他的自谦截住,转而问道,“这妖兽忽然狂暴,既然与魔门逃不开关系,便不适合为广大修士所知,本来这事情仅止于潼海,尚可收拾,现在却正赶上道友的直播,实在是一桩巨大的麻烦,道友打算怎么办?”

她看上去好看极了,一开口,却仿佛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逮着单琅川的痛楚怼。神色一正,倒很有点三大宗门弟子兴师问罪的气势。

单琅川微微一叹,神色倒是如常,“为今之计,我只能自请加入谢衍道友的魔修调查行列,帮助谢衍、裴玠等几位道友查清魔修来历、找出暗藏的魔门修士,自证清白了。”

他说到此处,半是无奈、半是叹息,轻轻笑了笑,“虞道友,我这可是无妄之灾啊。”

是不是无妄之灾的,虞黛楚说了可不算。

***

“到底是怎么搞的?谢衍那小子跑去潼海查魔修的下落,怎么会把黛黛叫进去?”许正言在太玄宗大发脾气,当场就要收拾东西跑去潼海,把自家徒孙提留回来。

“许师兄,别这么急躁。”宓元君早就习惯了他这说风就是雨的脾气,好声好气地说道,“你现在这么过去,岂不是直接告诉蛟道友,他这潼海我们信不过,需要插手吗?”

“本来就是他自己不行。”许正言现在逮着谁救怼谁,“把潼海分给他,让他安安稳稳地坐上这个妖君的位置,难道是让他坐享其成、享福的?我们给了他地位、安稳,可不是养着废物的。”

宓元君半叹半笑,“许师兄,积点口德。”

“什么蛟君,就他也配?就是条蛇,还净给自己脸上贴金。”许正言越说越起劲,“你说说,魔修出现了,我们不是早就告诉他了吗?结果呢?这都多少年了?他一点音讯也没有,还得我们亲自派人去查。再看看现在,要不是这个劳什子直播,我还不知道潼海已经是魔门的地盘了!”

宓元君一边安安静静地听着许正言指点江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漫无边际地想着,许师兄这人什么都挺好,就是脾气太暴躁,和韩师兄有得一拼,给他一把刀,他能一直砍到把擎崖界捅出个窟窿来。

“其实也没有很多年。”宓元君理性指出,“也就两三年,他们查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毕竟那时我们只是告诉他们,潼海可能有魔修的踪迹,而不是确定有。”

可能有,和,确定有,这可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他们没法要求潼海君府为了一个“可能有”而大张旗鼓,对方作为妖类,在擎崖界本就受到排斥,不好轻易搞什么大动作。况且,他们也未必有这么听话。

“阳奉阴违。”许正言显然也不是不理解,但他还是要冷笑,“平心而论,我们太玄宗对他们妖修态度已经够好了吧?那些激进的、要求把所有妖修的打压、击杀的,我们从来的严格约束的吧?伏龙剑宗和清欢宗可比咱们激进多了。如果没有咱们,他们哪里来今天的地位?”

“结果呢?他们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许正言说到此处,冷笑一声,朝着宓元君冷冷道,“掌教也不必拿什么妖兽有领地意识来约束我,我心里自然有数,不过,我现在正是要让这条蛇明白,他能安安稳稳地当着着妖君,究竟是谁在抬举他。他不想听话,自然有的是妖愿意听话!”

宓元君扶额,只觉得整个人都麻了,她有气无力,“许师兄,你现在要是去了,黛黛就会失去很多东西。”

许正言一怔,那气势汹汹的架势也忽地顿了一下,狐疑地望向宓元君,“失去很多东西?什么东西?”

——莫非黛黛出现在潼海,是宗门对她有什么特殊的安排?他不知道?

这不应该啊?

宓元君语塞。

——她只是随口一说,逮着许正言最在乎、最关注的东西去劝阻她,根本没怎么过脑子,现在许正言问她为是什么,她能答上来什么啊?

不过,宓元君当了这么多年掌教,心比许正言可脏多了。

她微微一笑,神色神秘,似乎隐约有点“你懂的”的暗示,“有些东西不好明说,但许师兄大概知道,咱们擎崖界当年没有对妖修赶尽杀绝,一方面是咱们太玄宗力排众议,另一方面就是……”

许正言神色一动。

当年妖修没有被赶尽杀绝,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修士没法将他们杀绝。

首先,妖修数量众多,其次,便是因为,妖修在这擎崖界中,也是有传承的,而且,就在潼海!

“黛黛能得到龙宫传承?”许正言一口说破,“她可是真正的人类修士,怎么可能得到妖修的传承?”

他以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宓元君,“掌教,你莫不是在糊弄我?”

宓元君(强颜欢笑):糟糕,被发现了。

“当然没有。”她斩钉截铁,“许师兄可知道,这龙宫传承,究竟是什么样的?”

“请掌教指点。”许正言涉猎没这么广泛,也没有宓元君作为掌教见多识广,唯有正色相问。

“龙宫传承,看的是气运啊。”宓元君轻叹一声,“虞黛楚那孩子,究竟有多少气运,谁也说不清楚。”

她说到此处,忽然一怔。

这么说来,她这随口一说,可能真的能成为现实?毕竟,当年林漱怀将虞黛楚抱回太玄宗的时候,数位元婴真君便一齐鉴定过,这是个资质惊人的孩子,但更惊人的,是虞黛楚深不可测的气运。

那传说中气运为媒的龙宫传承,还真的说不定能被虞黛楚唤醒。

宓元君想到此处,忡怔许久,终于缓缓开口,“所以,许师兄,你可千万不能去潼海。”

这次,她说得真心实意,“你若是去了,惊着蛟君了,这龙宫传承,可真是打水漂了——他可是虎视眈眈,把那当成翻身的宝贝呢。”

***

潼海,君府。

“单道友的来历,我已经知道了。”谢衍坐在庭中,神色淡淡,望着面前的单琅川,脸上没什么情绪。

裴玠就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望着谢衍与单琅川,甚至还有暇朝虞黛楚投来含笑的一瞥。

明明他与谢衍都是三大宗门掌教继承人,按理说地位应该是相同的,然而谁叫单琅川是虞黛楚带来的人,直奔谢衍而去,裴玠甚至都是谢衍着人请来的,失了先手,做个陪客也是应当的。

裴玠眸色深深,望了虞黛楚一眼。

他与谢衍从来难分胜负,两人性情、手段都有相似之处,自然难免有所比较。有时,裴玠会拿谢衍作自己的标尺,提醒自己是否落后了。

但这次,他认为这是非战之罪。

因为谢衍这边,有虞黛楚在帮架。

裴玠陷入沉思:是时候把叶师妹提溜起来了,人家谢衍现在已经有了左膀右臂,没道理他会在羽翼这方面落后于人。

这是为了清欢宗的未来发展,叶师妹必须努力奋斗起来!

“裴道友,你怎么看?”谢衍听了单琅川的来意,只是微微颔首,却没有发表意见,反而微微偏头,对着裴玠问道。

裴玠还在思考如何督促叶师妹上进奋斗的事,见谢衍忽然cue来,微微一怔,旋即便笑道,“单道友愿意出手相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我们查了许久,都没有什么结果,引得单道友的直播受了牵连,实在是惭愧。”

他仿佛话里有话。

谢衍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确实应该稍作反省了。我们本是来解决问题的,却反倒无所事事,也难怪单道友不愿意相信我们的效率,要亲自参与调查了。”

他们一唱一和的,单琅川的自证清白,忽然就变成了不信任二人能力。

单琅川: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他微微一怔,朝这两人望了一眼,便好似坦然了起来,微微一笑,“两位道友实在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我信任二位道友,便如信任三大宗门一般,只是觉得人已在此,必须出一份力才对。我也是道门修士啊。”

他这话一出,好似没什么稀奇,然而与前面两人的话一结合,陪在一旁的白麟与锦红只觉凛然生寒,似乎这话里隐约有刀锋,细品时,却又揪不出来,唯有讪讪然。

这好似是在阴阳怪气,说他们出人不出力,没有一点点贡献,又好似在说他们妖修磨洋工,没有道门归属感。总而言之,查不出来是事实,他们没排上多大用处也是事实。想辩解,好似无从辩解,仿佛一辩解就是心虚地对号入座一般。

“裴道友,你觉得现在应该是个什么章程?我们是否做得还不够?”谢衍却一点也不体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哪有什么法子?”裴玠轻叹,“我还道自己有几分手段,直到潼海一行,才知道不过是夜郎自大,越是没本事的,便越是自以为是。真正经历了事情,才知道我经验少得可怜,需要向前辈学习的东西还太多。”

锦红一凛。

“裴道友说的太是了。”谢衍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可见我们还是年纪太轻、经验不足,实在不够做这样的大事。”

他说到这里,抬眸,望向锦红,微微一笑,半叹道,“锦红道友,我与裴道友当真是黔驴技穷了,为今之计,只有请动长辈垂教了。”

——他们等在这里呢!

锦红僵硬地笑了笑,对上裴玠与谢衍的目光,扯了扯嘴角,“二位道友手段过人,何必如此自谦,一切不过是时候未到,咱们再努力一把,自然能……”

她说不下去了。

谢衍与裴玠淡淡地望着她,没有一个人露出迫人之色来,然而,他们这平平淡淡的神色,却又藏着何等让人难以与之抗衡的迫人气势?

锦红不怕迫人的气势,她只怕人类修士,怕三大宗门。

身是妖兽,在这擎崖界便不得自由,上宗出言,便无从拒绝。

他们其实已经算是给面子的了。

锦红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终究是颓然道,“好罢,原来这些天两位道友没有什么动静,只不过是为了今天。”

“你们想要见君上。”她冷冷道,“所以,这潼海君府,已不能令你们稍有一点信任了吗?”

“道友言重了。”谢衍轻轻说了一声,却又似乎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锦红长叹一声,“元婴妖修如此之多,齐齐出现再潼海之上,竟然没能惊动君上出面,实在是一件怪事。所以,你们怀疑君上。这些天,我一直与你们作陪,却没有一点引见给君上的意思,你们也怀疑我。”

“但,”锦红顿了一下,神色黯然,终究道,“不是我拦着不让你们见君上,而是——”

“君上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法见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结尾有个剧情我觉得不太合适,临时删掉,补上一个新的,所以这张有点晚,不好意思鸭大家

所以本章留评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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