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几乎都没看清他的动作,便听到啪的一声,只见那匕首已经被他扔在脚下,刀鞘中间镶嵌的一块宝石被摔得粉碎,散落了一地狼藉。
她惊得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只是本能地弯身,匆忙捡起了那匕首。
她抱着那残缺了的匕首,心里莫名就感到安定了许多,更是给了她反抗的勇气。
一向柔顺的她,此刻却是难得地朝李游发了一次脾气,即便在此之前,她早已对他心如死灰。
“夫君,你为什么要扔我的东西!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轻贱的吗!就像这匕首一样,你想扔就扔,想践踏就践踏?!难道伤害我你就这么得意开心吗!”
她对他近乎歇斯底里地指责道,声音凄厉得就像一个疯子,即便他们两个在此之前也已经吵了数不清的架,这次她为了这把破匕首过于激动的反应,也还是真心刺激到他一直紧绷敏感的脆弱神经了。
“我轻贱你?到底是谁轻贱谁!你心里还知道我是你的夫君吗?!这柄破匕首你瞒着我一直藏在身边,甚至嫁人了也不惜要带进李家来,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私心吗!难道我装聋作哑,你就真当我是个被你愚弄的傻子吗!”
李游双眸泛红,他越说越激动,不禁又上前两步,双掌握住了她的肩膀摇晃道,“唐柔,你究竟还有没有心!在你心里我究竟又算什么?你想嫁就嫁,想漠视就漠视的吗?你是我的妻子,直到现在却还怀念着别的男人!你叫我怎么能够冷静的了,我也是个男人!想要妻子一心在我身上,专注忠诚的男人!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不然为何会绝情至此,伤我至深!”
他不甘的眸里甚至流露出了刻骨的恨意,唐柔本能地就感到有些心慌害怕,她想逃,但是后退几步,他却依旧紧追不舍,那双钳制她的双手更是将她抓得紧紧生疼,不禁使她的面上又染了痛苦。
她脸色苍白,因为疼痛,她的眉间又微微蹙起。
而他却依然还是不依不饶,那泛了泪光的双眸悲伤,却是又狠毒道,“你不过就认识了那人一天,怎么直到现在你还是忘不了他!我究竟又是哪里不如他!你我相识二十载的情分,竟还比不过你们那一夜!你叫我怎能甘心,怎么能甘心!难道你当年愿意嫁给我,就仅仅只是为了报恩吗?!”
唐柔确实是为了报答他救命的恩情,觉得当年他救了自己,她就该以身相许,不然心里会觉得愧疚于他,他对她好,她也想对他好,她是想对他报恩,但她同时也确实是真心喜欢他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嫁给他,她会嫁给他,也不独独只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这一个理由,但他整天这样疑神疑鬼,即便是那份纯粹的感情,对他的耐心,如今也快要被他磨光了,她甚至开始不住地怀疑,自己当年嫁给他,就只是一个错误,不然也不会耽误彼此至今。
他的心思,他母亲的心思,与她完全是不一样的,他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思想上南辕北辙,现在连话都说不到一块去,这样的日子,又怎么会幸福?
而她却又不得不为了当年的选择承担苦果,为了家族及阿兄,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努力去做那传宗接代的贤妻良母。
可是命运弄人,老天却像是在故意刁难她,就连这一再忍让的期盼,她都看不到希望,她想跟李游生个孩子,改善这冰冷破裂,几乎摇摇欲坠的家庭,可是他们就是生不出来,夫君埋怨她,婆婆也不喜欢她,可谁又能真正地体谅她的难处?
李游就只会怀疑她,然后给她安些莫须有的罪名,仿佛她真就是一个水性杨花,对丈夫不忠的女人,然而她不止没有红杏出墙,就连那幼时喜欢过的李照,都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若不是最近他彻夜不归,她大概也不会莫名梦起那段陈年旧事,这柄纪念故友,更象征她少时烂漫年华的匕首,大概也永远会尘封在她的抽屉里。
“……怎么会呢?表哥,你怎么能这样想?”
她摇摇头,即便心里对他很生气,很失望,此刻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出口却还是这声无可奈何的感叹。
她想解释,但却感觉现在任何言语的表达,都是那么得无力。
为此她已经筋疲力竭,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叫他相信自己,变回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内心充斥着嫉妒阴暗,变得扭曲。
“我若不这样想,你还想叫我怎么想?那你告诉我,你一大早就捧着这匕首看,难道不是趁我不在家,偷偷怀念老情人吗?”
他冷笑一声,只是又看着她目光嘲讽道。
唐柔撇过脸,手上紧握这那匕首,没有说话。
她不想再看到他的脸,那不善的眼神。
“拿过来!”
见她不理自己,他的目光又陡然一冷,此刻脸上阴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