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头一日,陆景之就让沈缘福深刻意?识到,为什么都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没有一句是能信的。
说好的一次呢?
明明光沈缘福记得?的就有三次!
这混蛋,连床都没下转眼就忘记了方才的承诺?
日短夜长的二月天,天还未亮院子里便隐隐传来些许仆人清扫的声音。
若是往常这个时辰,陆景之早已起来在竹林里练剑了,可是今日美人在怀,又是初尝□□,陆景之哪怕是醒了也舍不得?起来,硬要赖上一会?儿。
两刻钟后,陆景之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总算再也忍受不了,翻过?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
虽说昨日里已经?来了好几回,可陆景之憋了一年多,哪里是这么几回就能满足的?况且没尝过?那?滋味就罢了,那?诱人心魄的滋味一旦尝到了,陆景之又岂是那?浅尝辄止的人?
说起来陆景之也知自己昨日里过?了,原本打算只来上一回,谁知后头实?在没忍住,便又来了两回。
于他自己来说光这几回已经?是克制之后的结果了,可是于沈缘福,那?无?异是远远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
回想起昨夜帮那?伤处上药时的场景,陆景之下腹不禁又肿胀了几分,忙收回了不该有的思绪。
摇了摇脑袋,陆景之回过?头,准备帮沈缘福掖好盖着的被褥就去练竹林里打拳,谁知回过?头入目的荒淫场景让陆景之倒抽一口气。
昨日亲手给沈缘福换上的半透纱衣睡了一夜已经?落到肩下,而肚兜早已经?不在。
露在寝衣外头的一身白腻的肌肤印满了鲜红青紫的各色印记,尤其是那?纤细的腰肢上还能看?出?按上去的手指头印,陆景之分明记得?清清楚楚这究竟是何时印下的。
陆景之咽了口津液,眼睛几乎盯着这身晃眼的白肉要移不开视线了,脚下有如千金之重?,再也移不开半步。
再往上,那?白润莹玉的脸颊上仿佛隐隐覆着一层光泽,轻蹙着蛾眉嘟起一张娇艳欲滴的樱桃口,仿佛心里有什么烦心事不畅快。
几缕青丝勾起诱人的弧度,虚虚贴合在脸颊上,愈发添加了几抹勾人心魄的媚色。
陆景之闭上眼,可那?片香艳的画面却?在眼前?挥之不去。闭上眼隔空为沈缘福拉好锦被,陆景之便逃难似的往外头跑去。
再多待上哪怕一息的功夫,陆景之都不能保证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事来。
沈缘福对此一无?所知,睡梦中仿佛看?到了出?嫁那?日的场景。
那?时迎亲的队伍一到,沈缘福便被塞了满肚的干粮,尔后匆匆忙忙盖上红盖头被牵到堂中,陆景之已在那?里等着,知道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个人是陆景之,沈缘福心跳不禁又快了几拍。
等到两人一起敬过?父母茶水,沈母尚还能端得?住,通红着眼不住拿帕子擦眼泪,可沈钱呜呜哭得?比谁都伤心,拦也拦不住,一时场面乱成一团,沈父倒成了当?时的主角儿,吸引了当?场人的所有目光。
沈缘福这辈子还没看?到过?爹爹哭成这副小孩模样,心酸不已也跟着潸然泪下,突然绞着衣角的一只手被人执起放入手心。
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身旁之人的神情,沈缘福一低头,却?正好两滴泪珠子一前?一后落到那?只手背上,滴落的瞬间沈缘福似乎还能看?到溅起的小水花。
随即那?只手很快放开了自己,紧接着沈缘福被大哥背上了花轿,晃晃悠悠地出?了巷子。
后面似乎还能听?到爹爹在门口哭喊不舍的声音,让沈缘福的情绪一度久久不能平静,甚至想掀开轿帘钻出?头去再看?爹娘一眼。
明明知道今后可以归家来探望爹娘,也知道自己出?嫁与否爹娘待自己并不会?有什么不同,可沈缘福今日的情绪就是控制不住,总觉得?有什么不同了。
前?边高头骏马,骑马的还是个俊相公,后边大红花桥跟着长长的队伍,这阵势哪怕是京城里这些日子三天两头有喜事,依然吸引了一路百姓的目光。
沈缘福心里纵使有再强烈的情绪,一路过?来也冷静了,只想起爹娘哥哥时仍旧有些不舍难过?,却?不会?再想流泪,此时她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妆容。
那?刷的厚厚的一层城墙,这哭得?谁知成什么模样了啊!
等会?儿掀开盖头,确定不是让自己去吓人的?
迎亲的队伍一路以极慢的速度前?进,到后头的时候沈缘福昏昏欲睡,一颗脑袋控制不住地一次次要往四周倒去。
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之前?情绪激动时不觉得?,这会?儿整个人平静下来,加上轿子颠颠悠悠的,能不困吗?
指甲掐手心掐了无?数回,就是抵不过?汹涌而来的困意?,倒是等花桥一落地,四周的嘈杂声让沈缘福快速清醒过?来。
毕竟是人生大事,光这份重?视就够驱赶走?那?睡意?了。
昏沉沉的脑袋加上体力不支导致的四肢绵软,行步间沈缘福只觉得?头晕目眩,接下来的心思就都在让自己稳住,千万不能出?丑上。
由丫鬟扶着拜完堂,说心里不激动是假的,但沈缘福更多的还是怕自己出?了什么差错,反倒把那?份紧张激动的心思给压制住了。
直到坐到了喜床上,沈缘福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回想起下了花轿后,印象里只记得?无?休止的走?路和跪拜,以及视线所及皆是看?热闹的宾客里一双双密密挨着的鞋尖。
红盖头自在沈家时娘亲亲手盖上后便没有掀开过?,连一个人在花轿上时沈缘福也不曾私下里做什么小动作,此时端坐在喜床上,四周是杂乱的说话声,间或夹杂着几声笑意?,沈缘福顿时又有些紧张起来了。
哪怕被红盖头盖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周围的人,沈缘福也知道众人的视线定是都落在自己身上,因此不自在地稍稍调整了坐姿,挺起了背不敢有一丝放松。
突然身边又有一个人与自己并排坐下,沈缘福僵硬着脖颈不敢动,只眼神从红盖头下面的的空隙里往身旁瞟去,与自己嫁衣同色的火红锦缎在烛光下愈加绚丽夺目。
若有似无?的青竹香气幽幽传来,让沈缘福定下心来,僵直的身体也软和自然了许多。
喜娘手里端着放了喜秤的托盘走?上前?来,先是说了一箩筐的吉祥话带动了屋子里的气氛,四周看?热闹之人的情绪变化沈缘福能感受到,可强撑了一天酸楚难耐的四肢只让沈缘福觉着这喜娘废话真多,等得?不耐烦起来。
“请新郎官用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实?质性进展,可想起自己脸上哭晕的妆容,沈缘福霎时有如晴天霹雳。
陆景之动作快,拿起贴了红纸的金喜秤一把将喜帕掀起,压根没留给沈缘福什么思索的时间。
屋子里一时静极。
没了红盖头的遮挡,突来的强光让沈缘福下意?识微微低下头眯起了眼睛,待眼睛适应了明亮的光线时也感受到了屋子里的异常。
沈缘福脸上瞬间煞白,连白色细粉上涂抹了几层的胭脂也挡不住脸颊上由内泛出?的凝白之意?。
糟糕,定是脸上的妆容太过?于惊悚,吓到了一屋子的人了。
恨不能将红盖头抢回来的沈缘福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了。
隔了会?儿,终于有人率先出?了声。
“早听?说新娘子姿容有如天仙下凡,今日一见果真所言非虚,新郎官好福气!”
沉默被打破,紧接着周围的人也回过?神来,嘈嘈杂杂又是一番赞扬。
而沈缘福惨白的脸上此时终于沾染上了些许绯红,不是被羞的,而是打心眼里觉得?躁得?慌。
也真是难为了这么些人,不得?不睁眼说瞎话。
沈缘福的双手交叠在双膝上,不知不觉间已满手攥紧了嫁衣的衣料,心里自暴自弃地想反正这副丑样已经?被看?光了,还能怎么办?
不如干脆大大方方的任她们看?去,也省得?除了貌若无?盐之外,还得?落下个扭捏小家子气的名声。
心里这般想着,沈缘福却?仍不敢看?向陆景之,心想着这新婚夜,自己这副尊荣得?给他留下多深的阴影啊!
喜娘端了一碗饺子到沈缘福跟前?,打断了她不知飘到哪里去的思绪。
定了定心神,沈缘福接过?小丫鬟递上来的玉箸,夹起面上一只半生不熟的饺子,虽腹内空空,沈缘福也只意?思意?思咬了一小口。
嘴里一股子生粉味,这流程沈母之前?跟沈缘福说过?,还千叮咛万嘱咐可别嘴下没分寸咬了一大口,到时候难过?的是自己。
喜娘见沈缘福已经?咽下,这才笑呵呵地开口问:“生不生?”
哪怕心里演练过?好几次,可在满屋子人的凝视下沈缘福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红,羞嗒嗒地出?了声。
“生。”
尾音还没落下,屋子里的众人情绪高涨,调笑之声早已掩盖过?了沈缘福声音。
之后紧接着便是合卺酒。合卺酒中的卺是一种瓠瓜,味苦不可食,也就是俗称的苦葫芦,百姓多用它?来做瓢。
将匏瓜一分为二,合之则成一器,夫妻共饮合卺酒,瓠虽苦,酒亦苦,寓意?着同甘共苦。
喜娘将托盘置于两人面前?,托盘上是一个匏瓜剖成的两个瓢,用红线将两个柄系起来,里面已经?被倒满了美酒。
陆景之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先行拿起了一瓢,沈缘福忍不住想抬头看?看?陆景之今日的模样,但想起自己此时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住了,伸手拿起了剩下的一瓢。
将瓢挨到嘴边,因着有红线系着柄,此时沈缘福才发现自己不得?不抬起头来。
一旁的喜娘与一种女眷宾客都在围观,沈缘福没时间犹豫,微微靠过?去抬起了些脑袋,视线正好对上陆景之毫不掩饰凝视着自己的目光,沈缘福脸上瞬间通红。
沈缘福就说总觉得?房里这些人哪里有些奇怪,原来不只是因着自己这花掉的妆容,更因为陆景之丝毫没有遮掩的热辣辣盯着自己的目光!
说起来陆景之也真是脸皮够厚,自己这副尊荣都能眼珠子恨不得?粘在自己身上一样,更别说周围的人要如何想了。
俊逸拔俗的陆公子,怕是形象已经?碎一地,这睁眼瞎的称号恐怕甩不掉了。
这般想着,沈缘福心里却?有些甜滋滋的,毕竟一个不嫌弃自己的瞎眼相公和一个嫌弃的男神相公,选哪个还用说?
酒水并不是烈酒,沈缘福渴了一日未进水,喝进嘴里只觉得?满口甘甜清冽,好喝极了。陆景之刚毅硬挺的俊脸近在咫尺,连沿着他下巴滚落而下的清酒渍迹都一清二楚。
“初进酒,与子同衣!次进酒,与子同食!终进酒,与子偕老!”
耳边是喜娘的声音,被陆景之的眼神看?得?受不了,沈缘福只能偏过?头去,将酒水一饮而尽。
沈缘福身姿坐正,接着便是喜娘一溜串儿的祝福之词,沈缘福的思绪却?不禁又有些飘远。
突然门外响起几声急促的杂乱声儿,接着便有一个胖嬷嬷急匆匆跑进来,脸上的肉还颤啊颤着。
“公子!公子!三皇子来了!您快出?去吧!”
一时新房里炸翻了天,谁不知如今三皇子暂代国?事,且长成的皇子纷纷凋零,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便是这三皇子!
喜娘也一时噤若寒蝉,盯着陆景之只以为他定会?马上出?去相迎,谁知陆景之一动没动,反而眼含笑意?看?着喜娘。
“继续吧!”
屋子里一时静极,连沈缘福也忍不住转头看?向陆景之,只见他侧颜温润如玉,满含喜意?的眼神里并没有过?多的激动之色,甚至还比不上方才喝合卺酒两厢对视时来得?激动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