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桌子上剩下的小半包的陈皮又被沈缘福给吃了一半。
沈缘福默默地吃,顾凝烟就默默地看,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下子吃了那么多陈皮,沈缘福正觉得有些口干,顾凝烟便适时倒了一盏茶,顺着光洁平滑的桌面推到沈缘福面前。
沈缘福看着眼前的茶盏心里?暗暗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心里?头厌恶自己,面上却依然体贴周到,她不累吗?
将茶盏托在手里?轻抿了一口,沈缘福也没多喝便放下了。
“多谢顾姑娘的茶。”
那拿着茶盏的葱白手指灵巧柔软,就像是凝结的玉脂,纤细而又毫无杂质。
顾凝烟下意识将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藏到桌下的膝上,握成小拳缩进了衣袖里?头。
也?有不少人夸过顾凝烟的手好看,可顾凝烟一见沈缘福的那白璧无瑕的双手便知自己是远远及不上的。
同是娇养着长大的,可顾凝烟时常在外奔波,隔三差五便来医馆亲自熬药,遇着穷苦人家去人家家里头帮忙也?多是亲力亲为,做得多了,回去再是保养,到底留了不少茧子。
顾凝烟心里?头有些苦涩,可路是自己选的,一双手又值当什么?。
将视线从盯在沈缘福托着茶碗的那双手上转移开来,顾凝烟视线上移,便又是只能看清那隔着帷帽的薄纱下隐约的轮廓。
人家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每一个表情动作,可自己却压根儿看不清对方的神情,这种?感觉让顾凝烟很不舒服。
“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不过沈姑娘,这里?就你我二人,这帷帽摘下来也无妨。”
闻言沈缘福也没多说什么?,便直接伸手摘下了帷帽。
原本进屋时一股子药味熏得沈缘福难受,沈缘福这才没有将帷帽摘下来。虽说帷帽的那薄薄一层纱压根阻隔不了药味的入侵,可好歹让沈缘福心理?上觉着好受些。
如?今歇了好一会儿,又吃了好些陈皮,那股子恶心劲儿已经过去了,自然摘不摘下都无所?谓。
将帷帽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沈缘福抬头,便见一旁的顾凝烟似乎盯着自己有些出神,沈缘福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忍不住打断了她。
“顾姑娘?”
顾凝烟一愣,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发愣,脸颊上沾染上了一层红晕。
上辈子顾凝烟就知道沈缘福长得极好看,可是每每回忆起来却只记得她盛气凌人地奚落陷害自己的嘴脸,印象里?的沈缘福便多了几分刻薄相,容貌也?大打折扣。
这一世与沈缘福见面次数不多,还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细看之下更觉惊艳。
沈缘福仗着自己年轻颜色好,又不怎么出门,平日里便不喜涂脂抹粉,今日里来见顾凝烟,怕她看出自己气色不好,特意胭脂淡抹,薄施粉黛。
那一双眸子明净清澈,如?一泓清泉,波光潋滟,顾盼生辉。簇黑弯长的黛眉似画非画,眉梢处略微上挑,便比往日里多了一份英气,少了一分娇柔。
两只八宝珊瑚耳坠垂下,衬得沈缘福肤如凝脂的两颊上一对若有似无的小巧梨涡愈发娇艳可爱。
乌黑如?瀑的秀发挽起了一半,另一半披在双肩上,发间仅簪了一支八宝珊瑚簪,簪子上细细的串珠银丝流苏缀下,在乌发间颤颤摇曳。
沈缘福放下帷帽,转头看向顾凝烟,顾凝烟才发现她乌发间还簪了一朵新摘的素心腊梅,衬得整个人愈发清新素雅。
顾凝烟想起了上次坐了马车去陆景之的府邸,掀开了帘子望去时陆府正巧打开大门,大门后头便是一片开得极好的素心腊梅。
那时心情兴奋紧张,进去后低着头便没顾得上仔细看,此时想来却都不如?沈缘福簪着的这一朵开得灿烂迷人。
心里?头想着事,直到沈缘福又叫了一遍,顾凝烟这才回过神来。
沈缘福渴得厉害,忍不住又抿了一口茶水,却见顾凝烟似乎依然有些神游。
“顾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顾凝烟心里?头是求而不得的苦涩,可面上却是装作一片娇羞低下了头,说话声儿里满是欲语还休的意味,故意惹人误会。
“没有,沈姑娘误会了。”
说是没有,可都是这个年纪的姑娘家,顾凝烟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就是正在想着情郎呢。
不过既然顾凝烟嘴上说没有,沈缘福也不会戳破她,给自己找不痛快。
“原来是我误会了,顾姑娘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