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崔定琛的喊声,许凡哭声稍缓一下。
崔定琛轻声唤:“许凡,过来。”
小赵将许凡放下。
与小赵相比,崔定琛自然是更亲近一点,许凡歪歪地走崔定琛面前,肉乎乎的小脸上眼泪鼻涕一大把,脏兮兮的,还打着?哭嗝,令崔定琛心疼不已,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格子手?帕,轻轻地给许凡擦拭。
小赵这才走过来问:“许昭咋样了?”
崔定琛低声答:“还不知道。”
小赵接着?说一句:“应该没事儿吧。”
崔定琛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许昭有没有事儿,他只知道他抱着许昭一路跑过来,许昭一点声音都没有,像是突然昏睡一样,他心里很害怕,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万一许昭有个三长两短,那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打开,崔定琛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医生口得知许昭只是头部受了点伤,没有大事儿,很快就会醒过来,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抱着许凡冲进病房里,守在许昭身边,等许昭醒来。
然而——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
一个小时过去了,
……
三个小时过去了,
……
许昭仍旧没有醒,连医生也纳闷,按照常理来说,病人也该醒了,该不会有其他病症吧?医生不敢打包票,毕竟县城中心医院医疗能力有限,当即决定给许昭转院,转到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也没有给出明确的说法,只说观察一天,让崔定琛再等一等。
崔定琛也只能等,带着许凡坐到许昭的病床前?,望着?熟睡的许昭,面上带着心疼与自责。
“爸爸。”许凡开腔喊。
崔定琛转头看过去。
许凡继续喊:“爸爸。”
许昭自然不会给许凡回应。
许凡转头看向崔定琛问:“我爸爸咋不起来了?”
崔定琛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稳住喷涌的难过,轻声说:“爸爸困了,在睡觉。”
“在睡觉啊,那、那爸爸啥时候醒?”
“很快就醒了。”
“很快是啥时候?”
“我也不知道。”崔定琛实话实说。
在许昭面前,许凡可以无限制地问为什么,但是在崔定琛或者?别什么面前,许凡不会,他眨巴两下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看着?许昭。
崔定琛也是这么看着?,一直看到傍晚,许昭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他起身给许父许母打了个电话,避重就轻地说一下许昭的情?况,让二老不要担心,他会好好地照顾许昭、许凡。
挂上电话,回到病房,看见许凡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许昭看,不时小声喊“爸爸”,心像被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走到病床前?,温声喊:“许凡。”
许凡转头看过来。
崔定琛问:“你饿了吗?”
许凡点头。
“给你买饭吃,好吗?”
“好,也给我爸爸买饭饭吃。”
“爸爸在睡觉,一会儿再吃。”
“爸爸醒了再吃。”
“对。”
带着许凡到楼下吃了份面条,崔定琛回病房后,便向医院租了张床给许凡睡,可是许凡却不情?愿地说:“我要和?我爸爸睡。”
崔定琛看向许凡。
许凡立刻扁起小嘴。
崔定琛说一句:“别哭。”
许凡吓的不敢扁嘴。
崔定琛伸手将?许凡抱到许昭的床上,让许凡挨着许昭睡,等到许凡熟睡,他才将?许凡抱回另一张床上,他则坐到许昭的身边,伸手抚摸着许昭的脸颊,心疼、愧疚、自责之后,心底涌出不可遏制的怒意,杀意。
他缓缓站起身,走出病房,走到医院的电话前?,拨通了一个号码,开口说:“沈佳洋现在在东大街派出所,让他好好地过下辈子。”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此刻却有种让人胆寒的感觉,尤其强调了“好好地”,彼端立刻给出回应:“老板,这?样不好吧,你不是说为了家,我们要堂堂正正的做事儿,走正道儿,坚决不……老板,现在制度收得紧,你也知道,我们这行鱼龙混杂的,好不容易上岸,要是还像以前那样,万一……”
“谁是老板?”崔定琛声音冰冷地问。
“你是,老板你才是老板。”
崔定琛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对着电话说一会儿,顺带把齐帅也给算进去,挂上电话后,他面色如常,抬步走进病房,坐在许昭的病床前?,目光温柔地望着?许昭,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挲着许昭的手?面,轻声唤:“许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