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关于秦哲是同性恋的帖子又被顶上了热搜。
到底是对家赶尽杀绝还是秦哲工作室有意放饵无从得知,但这回有了下文,持有“秦哲人体艺术肖像”的那个小演员周舟发微博了,还拍了油画的全幅照片,配了一句玩笑话:有那么像吗?
再几个小时,秦哲工作室也发了声明,表示画作只是秦哲送给好友周舟的乔迁礼物,画中人与秦哲形貌相似实属巧合。而个别网络用户恶意捏造的“秦哲是同性恋”的谣言,已对秦哲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了严重困扰,工作室将走法律程序予以追责。
事情很快发酵,有人详细剖析了画中人的五官,确定了画中人并非秦哲。技术流也上线了,企图找出照片资料经过加工的证据,但最终结论反倒成了“秦哲冤枉”的有力证据。
当然,也有人提出“为什么现在才拿照片出来辟谣”的质疑,结论同样来自于神通广大的网友,原来这个周舟马上有新剧开播,这波操作怕是为了给新剧刷流量。
还有人认为,即便画中人不是秦哲,秦哲也不能洗刷同性恋的嫌疑,毕竟是个公众人物,谁会轻易把一张酷似自己的人体艺术画送给别人呢,想想都膈应。
网络言论自由,各种猜测层出不穷。相信秦哲冤枉的、觉得无风不起浪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都有,却唯独没有质疑画被掉包的。
娱乐圈是一个大染缸,水越浑、色彩越多、话题越丰富才越有热度,对秦哲本人和公司来说,这样的结果已经足够了。
秦哲第一时间给钟言打了电话,语气没有将要损失一百五十万的惆怅,反倒高兴得很,说有大牌制片人想借这个势头找他再拍一部同性题材的电影。他倒是没意见,唯一担心的是拍得多了走不出来,再被质疑他这么入戏是不是因为本色出演啥的。
他问钟言的想法,钟言就一句:“你本来就是。”
秦哲大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甚至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以后想和钟言发展友谊的话会容易些。
他说:“你这小同学,说话真不讨人喜欢。不过今天打给你不单是为了表扬你,还有一件好事想告诉你。我知道你一直在接商稿赚生活费,零零散散的终究不稳妥,想没想过做长期兼职?”
钟言说:“想过,但兼职的待遇很一般,不如接商稿。”
秦哲说:“我要给你介绍的这个不一样,聘的是美术指导,工作时间可以商量,待遇等同于外聘专家。”
钟言说:“伊皇就算了。”
秦哲说:“你这就小瞧我了吧,我是伊皇的艺人不代表只能介绍伊皇的岗位给你。这是一个新成立的游戏公司,下个月才正式开业呢,地址就在离你这儿很近的天台路,溜达溜达就到了。”
钟言说:“是在新起的那座写字楼里?”
秦哲说:“没错,公司实力还可以。总之我先叫赵经理给你拟一封介绍信,你觉得可以就去试试,以后毕业了还可以继续留任,不想留任的话就把它当成一块跳板。哦对了,上回你去参加首映礼却被拦在验票口的事我问过了,全赖赵经理办事不利,我罚他给你写了封道歉信,马上叫他本人来念。”
钟言连忙拒绝:“那就不必了。投桃报李,送你一个小忠告。你们工作室想必会对散播谣言的人提起诉讼,建议你见好就收,叫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就够了。还有,粉丝气不过可能会人肉他,你最好发声引导一下,提防黑粉浑水摸鱼。”
秦哲说:“你这是在关心我?”
钟言说:“你可以当我没说。”
秦哲再次笑开怀,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正如钟言所料,接下来的两天里,秦哲的粉丝们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讨伐造谣者的运动。秦哲及时在微博发声,劝导粉丝们理智追星,不要网暴,也给别人悔过自新的机会。
这个操作实打实地赚了一波路人缘,短短几天秦哲的粉丝数量激增七位数,那个制片人的新电影也当机立断地敲定了主演。秦哲的心情无以言表,打电话给钟言报喜,说钟言简直就是他的福星,是他的锦鲤。钟言却丝毫不往心里去,说了一句“忙着画画呢”就给无情挂断了。
实际上,倒也不是钟言未卜先知,而是秦哲的处理办法和上辈子异曲同工。被追究者遭受了网暴,后因承受不了压力吞药自尽,所幸被家人及时发现捡回了一条命。这事闹得严重了,在秦哲同性恋实锤之后被重提,也终于变成了影帝手掌心的钉子,将他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此事之后,秦哲开启了高情商的自黑模式。他把那幅肖像画挂在了微博上,还用蹩脚的画技模仿了一个简易版的,并在暴露位置加了一件小裤衩。后援会大V率先跟风,又贴心地给画中小人儿加了件汗背心。没过俩小时,评论区开起了画展,各路“歪风邪气”都刮起来了,一片热闹非凡。
不经意间,某个被“歪风邪气”荼毒了眼睛的路人粉留下了一条评论,说:这么一对比才发现原先那幅画到底有多高级,想求知情人士指个路,如果画师有图铺最好,想去光顾一下。
这条评论得到了秦哲本人的点赞和回复:指路美院。
回复很保守,因为秦哲不确定这会不会给钟言带来困扰,但他又不希望钟言的才华被埋没,他希望别人都来赞扬钟言才好,他看着高兴。
不得不说,明星效应真如一股飓风,庞大的粉丝群体差点踏破了美院官网的门槛儿。而官网上,那点睛的一笔正是《湖山春雪》,于是有人顺藤摸瓜摸进了钟言的直播间,私信问钟言认不认识《湖山春雪》的作者。
钟言在直播间没留过真名,但有简单的介绍,再加上作品都在那儿挂着呢,稍微专业一点就能看出与《湖山春雪》风格上的雷同。于是直播间也被踏破了门槛儿,一天之内订单排到了月底。要不是钟言惦记着五月份的应聘以及之后的期末考,暂先关闭了接单通道,余下半年恐怕都忙不过来。
关闭通道的当晚,钟言的账上多了三百万,包括尾款和对赌赢来的一百五十万。之前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但自己赚的和家里赚的意义不同,钟言再冷静,心里也高兴。
秦哲像是邀功似的,特地打来电话贺喜,又问打算怎么花这笔钱,是不是先还房贷解除压力。钟言不答他,他也不生气,叫钟言记得留个几百块傍身,过阵子忙完了要来蹭饭。
钟言笑笑,默默把钱转进了家里的还债账户。
这天下午聂峋去了趟学校,给做毕业设计的导师送了点补品,感谢导师费心。导师送了他一句:想见你比见校长还难。
论文没什么问题,简单修改一下就能参加答辩。回来的路上接到杜宇电话,说某条大路出了事故正在堵车,叫他改走旁边的小路。
聂峋不疑有他,方向盘一转就拐进了小路。然而没走多久,前方一个戴着鸭舌帽和黑口罩、手拿棒球棍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活了两辈子,还没遇到过这样拦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