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街角，顾雪芙静了好半天，转身进了一家咖啡店，坐在店里喝了整整三大杯的冰美式之后，才终于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她没有忘记，她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
古玩街的地下市场这会已经开门了。
说的好听些是地下市场，说的不好听就是黑市。
她必须进去看一看，哪怕今天在黑市里找不到从库房里丢掉的两样东西，也可以提前混个脸熟。
就像胖子之前所说的那样，对于古玩街来说，她是个生面孔。
像她这样的生面孔冒然出现，是会引发别人的防备心的。
“哎，你看外头吃面的那个男人。”
她坐在咖啡店里，发了好半天愣。
才刚刚找回自己的思绪，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刻意压低了的，却又非常八卦的声音。
应该是隔壁卡座的人正在聊天。
顾雪芙扭头朝窗外看，果然在窗外的一家路边摊上，看到了一个穿着麻布衬衫的男人。
那男人打扮的倒是体体面面的，就是神情间带着一丝颓败，似乎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怎么了？”
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明显也和顾雪芙一样，心存疑问。
“不会吧，你不知道他，他就是这条街上大名鼎鼎的冯巍奕。”
冯巍奕？
顾雪芙咬着唇，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千军万马飞驰而过一样，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她在这些被踩的残破不堪的角落里头翻找着，却怎么都找不到冯巍奕这个名字。
跟和这个名字相关的任何一点点信息。
索性身后的声音再起，也算是给她答疑解惑了。
“你说他就是冯巍奕，是二十年前，一刀开出天价翡翠，然后把拿到的钱全部修建了这条古玩街的冯巍奕？”
“可不就是他吗？”
之前最先开口的那个人声音中带着一丝叹息，似乎是在感慨，又似乎是在惋惜。
“要不人家都说，赌石这一行是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
“看看冯巍奕就知道了。”
“想当年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运气，第一次赌石就开出了一块儿篮球般大小的祖母绿，据说当时有人直接开价开到了五亿。”
“他拿着这笔钱，见了这条古玩街，又在街上开了个铺子。”
“只是这铺子开了，他心却并没有操在做生意上，反而是一直往料场里头跑。”
“结果后来，开一块赔一块，开一块赔一块。”
“这不，前两天老婆和他离婚了，听说铺子也关了，反正现在混的挺惨的。”
身后不断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唏嘘声，顾雪芙心头一震，扭头去看那个坐在街边小摊上，正有一口吃没一口扒拉着面条的男人，心里却有一种非常复杂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如果身后这两个人话里头说的事情都是真的，那这个冯巍奕，也算是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
曾经站在古玩街金字塔的顶端，享受着所有人的赞誉，现在又被踏在泥里，遭受着所有人的奚落和同情。
可他居然能够泰然自若，神情平常的坐在小摊儿上吃面。
这种感觉就是给人很矛盾，但又让人意外。
顾雪芙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纸钞，压在咖啡杯底下，转身出门。
片刻后，就已经做到了冯巍奕对面。
她对那小摊贩的老板，扬声叫了一句：“老板，要一碗面。”
对面的冯巍奕用筷子挑面条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顾雪芙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去吃自己的面。
顾雪芙略略挑了一下眉头，也没有开口，等到面条上来之后，才刚拿起筷子，就听到了冯巍奕的声音。
“你是特地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