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律看着心大，什么都不当回事儿。
只有跟他熟的朋友才知道那是他心态跟铜墙铁壁一样，稳得不行，那叫消化能力强。
当年从纽约市中心的豪宅顶层顺着水管往下爬，他到了机场才买的机票连夜回国，状态就和平时逃课出校玩儿一样。
胜券在握，从来不知道紧张两个字怎么写。
哪怕后来，他那位在华尔街商圈赫赫有名的财阀老爹，放过狠话：“你有本事就靠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过一辈子，我倒要看看你一年能不能挣出个三百万。”
就这指的还是美金，除非大风刮来钱，简律只能抢来打款给他老爸。
当年他接近十七岁时回国，一穷二白，为了证明自己不知有多拼命。虽然三百万美金是没赚到，但直播加上搞了七七八八和网游相关的副业，确实也让他爸刮目相看了。
总之，面对一切棘手的事情时，他也还是很稳的。
怎么都犯不着像现在这样，身体僵直地坐在电竞椅上，握在鼠标上的手心微微浸出了汗，担心的事儿还得掰着手指头算一算，才能捋清楚——
楚岭知不知道徒弟是我小号？
假装买我陪玩难道是因为拜师的事暴露了？
还是说……为当年在青少年赛的事情找我来了？
救命，简律头脑一热，才会在围观楚岭直播的情况下，主动发过去组队申请，丝毫没考虑后果。
他揣着蠢蠢欲动的心思，无非是想试探楚岭会有什么反应。
但事实上，简律对心理学懂得不多，说不出个所以然，自己都没弄清楚想要人家给予什么样的反馈。
他只顾着打量楚岭的眼睫长且密，眼睛水润水润的，有种浑然天成的乖顺气质——
就好乖。
让人舍不得欺负他的那种乖。
搁这露个脸就能让人轻松想要打赏好几万。
游戏打不打无所谓，打得菜也不是不能原谅，他都这么想了，偏偏楚岭又强到挑不出毛病，这才是让简律最心痒痒的点。
人本质上都是慕强的，如果对方不是Gary他也看不上去拜师，说实在话，简律还挺欣赏楚岭。
简律没意识到自己这想法有多危险时。
再回过神，6AG的其他职业选手凑了过来，跟楚岭捂着耳朵说了句什么，就见着直播间匆匆挂上请假条公示下播了——
【内部开会，经理申请请假外出处理私事，调整队内训练安排。】
“？？？”简律一脸懵逼。
私事是指擦车吗，怎么又和自己沾上关系了，倒也不至于还开个会吧。
他一脸无语地捂着脑袋，一看时间八点多，看来今晚是要在网吧过夜了，等楚岭开完会应该会……上小号？
对了，上号，楚岭会上哪个号？
简律将这些天的细节翻来覆去地回忆。
他几乎可以断定小金主就是楚岭了，起的名儿也和之前一个风格的，咖喱和钙粒？不都是Gary的读音变体，真不愧是自己，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但凡装萌新拜师的事没暴露，楚岭顶个容易让人联想到的ID来接近自己就没毛病，这么一想，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他没有掉马！肯定还没有掉马！
简律越想越觉得这事有后续。
他心血来潮登上微博，和水友们搞了个暗号，打算在调戏楚岭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最近在学东北话：神秘地址会放评论区，在线等一位有（jin）缘（zhu）人（ba）士（ba）。】
【哇Hook终于记得微博密码了】
【哈哈哈哈哈秒懂】
【啊啊啊啊啊老公等我豪华大游艇】
【鹅子冲冲冲】
【主播一定是缺钱了】
【嘤，苦了孩子了】
他缺的是钱吗？
简律觉得自己是缺心眼，非要去欺负人小朋友，就想逼得人家掉马，然后再眼角带泪很委屈就更好了。
……不对不对，想什么呢。
总之他又搞了小号偷偷开了直播，谨慎不直接分享链接，明目张胆地说要金主爸爸，不就为了等愿者上钩嘛。
五秒。
十秒。
……
度秒如年的情况下。
简律不经意间舔了舔嘴唇，食指有节奏地轻敲着鼠标，一会儿撑着个下巴，一会儿又把手放下，等得好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