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承认,但也并没否认。
屋子窗户四合,其中的熏香味加重,进入她的四肢百骸。慕晚晚的骨头软的像水,脸上泛起的红晕也逐渐加深,体内仿佛有一团火要将她焚烧殆尽,媚色难掩。这种感觉她无比熟悉,曾经与裴泫情动之时便是这样,她现在似乎知道这股香是什么了。
男人的声音再次在她头顶上响起,带着略微不耐地催促,“你父亲朝夕全在你。”
慕晚晚如水的眼动了动,里面颗颗晶莹的泪珠滴下,落在了他的手心内。
这便是权势,她无从拒绝的权势。
想到牢狱中苍老的父亲,又想到她一心爱慕的薄情郎,慕晚晚咬了咬唇,再一睁眼,带着视死如归地决绝,“臣妇愿意。”
尾音刚落下,面前的人快速地弯腰,像是忍耐了许久终于迸发出来。慕晚晚清晰地感受到了唇瓣上凉凉的温度。仿似一阵暴怒的狂风,不带分毫的怜惜。
外衫掉落之时,慕晚晚心里想的是,她现在做出这种荡.妇的行径,与裴泫应算是扯平了吧。可她还是要更厉害呢,毕竟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大昭至高无上的君王。
烛影晃动,围幔慢慢垂落,李胤环着她的腰从床榻一直到了妆镜,这里连着外面的院子,要是没有这层红漆的窗,里面男女交叠的身影一目了然。
还有最后一层里衣,李胤放开环她腰的手,两指捏紧她胸前的带子,眼睛始终盯着她,不动分毫,像是在慢慢欣赏眼前缓缓绽放的娇艳。
慕晚晚随他指腹的动作慢慢战栗,坐在妆镜前身子抖个不停。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人事了。甚至与裴泫恩爱的那几年,除了月事的日子,她与裴泫几乎夜夜都会同房,这男女其中的事她知道的不比李胤少。
但在李胤面前,他是一切的主宰,是这场捕猎的评判者,她没资格去决定。
直要最后一步时,慕晚晚蓦地睁眼,按住他的手,卷曲的长睫扑朔而动,犹如舞动的蝶翼,盛满水雾的眼看向眼前的男子,她咬唇试探地开口,“皇上,您这话作数的吧。”
慕晚晚说不清是哪里的恐惧,对她的承诺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再想反悔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有了裴泫的前车之鉴,现在她对男人随口的许诺都不大相信。更何况她的父亲至今还在牢狱里没有出来。
“呵!”耳边一声轻笑,李胤绷紧的脸逐渐柔和下来,难得的有了好兴致,“纵使不算数,你现在也走不了。”
这句话吓到了慕晚晚。
李胤看到她惊定不疑的神色,小鹿似的眼警惕地看他,慢慢变到狐疑,直到意识到他在逗弄自己时,也不知怎的,慕晚晚一气,竟大胆到暗瞪了他一眼。李胤注意到,没怒,紧绷的气氛一时松弛,暧昧在其中弥漫,他眼睛一直盯着她,氤氲一片风暴。
就在这时院里突然传来人声。
“团子,你怎么又乱跑了。”
是鹂瑶。
李胤的动作一顿,慕晚晚感受到他停下的手,慢慢睁眼看他,再一次听到外面女子的声音。
这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暧昧,也彻底让慕晚晚从迷.香的致幻中清醒过来。
她的家就是被另外的女人毁掉,而她现在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模样,毁掉了另一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家。
脑中恍惚闪出鹂瑶在梅园羞怯女儿家的神色。看得出来,李胤是真的跟宠她,对她很好,那自己现在这样,又是因为什么呢?父亲若是知道,只怕拼了命也不想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趁李胤不注意时,慕晚晚攥住衣襟的带子,从妆台上跳了下来,匆匆捡起地上的衣裳穿了,连头也没回就要跑出屋。到门前顿住,一咬牙又跑了回来,李胤站在原地,方才的暧昧消散,此刻面前的男人又是那位高高在上的薄情帝王。
慕晚晚垂首跪地,只留出一块雪白的脖颈,瘦弱哀怜,“臣妇父亲已过花甲之年,朝堂多乱,父亲早有乞骸骨的意愿,不愿在其中惹纷争。臣妇残破之躯,实不堪配,请皇上恕罪。”
李胤薄唇紧抿在一起,靠坐回身后的太师椅上,指骨扣着桌案,眼睛看向跪在面前发髻微散的人,低声,“朕不愿强迫,你想好了,只要你现在离开这间屋子一步,日后再有事相求,朕都不会见你。”
半晌,慕晚晚额头触地,没有一丝犹豫道“请皇上恕罪。”
鹂瑶好不容易抓住小团子,正撸着它的毛往里走,只见里面快速跑出了一个人,细瞧之下,正是今日与她投缘的慕姐姐。
鹂瑶先打了招呼,“慕姐姐。”
慕晚晚行了宫礼,眼睛一动,笑道“臣妇刚想要过来歇着,突然发现有东西掉在路上了。”
“什么东西,要不要我找几个宫女一起随你去找?”鹂瑶问她。
慕晚晚摇摇头,“不必了,娘娘您快去里面歇着吧。”
两人告别,鹂瑶抱着毛团走到殿门前,正要推门,就看到从偏房出来的福如海。
福如海见她也是一愣神,快速看了一眼她身后紧闭的门,立马尖着嗓子高声,“奴才给鹂美人请安,娘娘您怎么到这来了?”
鹂瑶听他高扬的声向后退了一小步,抱紧怀中的团子,道“我来这歇歇。”又问他,“你怎么在这?”
福如海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线,今日是撞了什么邪了,怎么这些主子一个个地都挤到一块歇着!
正当他绞尽脑汁,不知如何作答时,两人忽地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隐忍又克制,“瑶瑶,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