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虞一眼就看出这群绿林贼是想扳回一筹,遂将负责旅贲营的陈陌、王庆二人叫了过来。
他对二人说道:“刚得到消息,绿林贼分批越过沙河,重新占据了阳村、河口村等几个村子,此举无疑是在向我等挑衅,或者引诱我等再次去偷袭他们。”
王庆嬉笑着说道:“嚯,看来那些南方的同行,其实也会动心思……怎么,要当一把猎人么?就不怕反过来被咬死么?”
别看他说话不正经,但话中意思,证明他也猜到了那些绿林贼的用意。
相比之下,陈陌就稳重许多,皱着眉头对赵虞商议道:“前日那晚,那几股绿林贼之所以被咱们偷袭得手,只因为他们没有防备,而现如今他们有备而来,不难猜想必定会设下种种埋伏,倘若继续让‘旅狼’遵从目前分散的策略,或有可能损失诸多弟兄。不如把他们召集起来,派王庆一支一支地扫除掉……”
旅狼,即指此刻在沙河附近游荡,准备伺机偷袭绿林贼与叛军的那一千名旅贲营黑虎贼,也是昆阳当前响应叶县所派出的全部骚扰人员。
从旁,王庆虽然看上去不是那么感兴趣,但还是点了点头:“也行吧。总呆在城里也怪闷的,拿那群绿林贼解解闷也不错……”
但赵虞在沉思了一番后,却摇头否决了陈陌的提议。
他沉声说道:“那样就失去‘群狼战术’的意义了,在我看来,为了日后迎战叛军的主力,昆阳必须尽快打造出两支人马,一支用于正面交锋,坚守城池;另一支用于主动出击,骚扰敌军,令其不得安宁。……眼下县军正朝着正面作战为目标加紧训练,进展不错,就缺一支骚扰敌军的人马……这支人马倘若聚在一起行动,那与县军去偷袭毫无区别,我想要的,是像狼群那样,能咬得敌人遍体鳞伤,疲于应付……相信我,这样一支人马,会在日后起到关键作用的。”
陈陌皱皱眉,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而王庆,此时神色也难得变得正经了许多,微皱着眉头提醒道:“倘若维持现状,继续以五十人一队行动,不好指挥……”
“那就不指挥。”
赵虞正色说道:“让那些队正、卒长自行判断。”
陈陌与王庆对视一眼,微皱着眉头说道:“恐怕会有很大损失……”
“但那是值得的。”
看了陈陌、王庆二人一眼,赵虞沉声说道:“骚扰、牵制,是一场旷日之战,就算是我也无法面面俱到,与其让身在后方、不知即时情况的我来指挥,不如培养那些队正、卒长的判断力。至于损失……一旦状况不妙,立刻止损撤退,哪怕暂时落败于绿林贼也无紧要!终归那些绿林贼,不过只是宴席上的前汤罢了,不足以成为最后胜败的关键。”
见赵虞这么说,陈陌、王庆二人也就不再劝说。
在赵虞的放任下,派出去的十几支狼群,与绿林贼展开了相互的偷袭与伏击。
不得不说,绿林贼还是有几分实力的,在短短两三日内,赵虞便陆续收到了一连串的伤亡报告。
许柏队,伤十三人,死五人。
王聘队,伤十九人,死六人。
卢宽队,覆灭。
郝顺队,伤二十八人,死十六人,回城歇养。
鲍信队……
徐饶队……
乐兴队……
截止八月初五,仅仅只是三个夜晚,近二十支狼群中,有十四支与绿林贼发生厮杀,九支轻创、五支重创,两支覆灭。
虽然总的来说并未落入下风,但这些损失依旧让赵虞感觉心疼,尽管死的大多是新卒。
考虑到绿林贼是这些旅狼当前最合适磨砺爪牙的对象,赵虞沉住气,无视了这些伤亡,仅在鼓励士气上下功夫,比如,为被选为旅狼的新卒安排成婚对象,亦或,将有功的队正提拔为卒长。
而就像他所预测的那样,在与绿林贼的相互偷袭与伏击中,他旅贲营的那些带队队正们,也在一次次失利中逐渐变得狡猾起来,不会再轻易中绿林贼的埋伏,同时也渐渐懂得了如何运用队伍里的新卒,避免伤亡。
截止八月十二日,在那些旅狼们前前后后付出了接近五百人伤亡的情况下,以张泰为首的绿林贼逐渐撑不住了。
这也难怪,毕竟旅狼们有旅贲营做后盾,一旦出现伤亡,立刻就有在昆阳县内经陈陌训练的新人补上,而绿林贼却几乎没有补充人员的机会,在此消彼长之下,幸存的绿林贼唯有灰头土脸地逃回沙河南岸,不顾同伴的首级被旅狼们割下,上缴昆阳,悬挂在城墙外示众。
此时,赵虞对旅狼们下达了偷袭叛乱军的命令。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