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上密密麻麻的利刺裹着火星,生生抠入她全身上下的皮肉,令她只能像只被活活烧死的动物一?样,发出干渴而沉痛的喘息声。
恍惚之间?,蓄着胡子的戴纳·琼斯顶着胸口那空荡荡的血洞,缓步走到了她面前。
高大的男人?弯下腰,刮了刮她鼻尖上的黑灰。
“虞,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他微笑起来,“不是都说?了嘛,我的孩子,你自由了。”
是啊……
我为什么要回来呢……
我…回到哪里了?
眼前的男人?、火焰与荆棘陡然扭转成斑驳的大块色斑,随着光影变换,她竟再次回到了某段曾经真实过的场景之中。
在临近新年的某个清晨,她和塞拉·琼斯在雪地?里道别。
她那天?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是一?条由塞拉母亲亲手织的羊毛围巾,那围巾上还特意为她织了些?菱形的图案,对她而言,是非常精致、非常温暖、又非常贵重的一?份礼物。
这份来自挚友母亲的心意让虞歌整整一?宿都倍感惶恐。
分?别之际,塞拉故意装出了很?不耐烦的样子。
“行了,一?条围巾而已?,我们的友谊还比不上几卷羊毛线吗?”
坐在轮椅上的棕发姑娘望着虞歌茫然错愕的表情,轻声叹了口气,她直起身子,把怀里的皮手套塞进了虞歌常年冰凉裂口的双手中。
“虞,你可别瞎感动,到时候又给我送金子啊。”
她停顿了下,语气是很?罕见的郑重其事。
“我的朋友,你要记住,你永远、永远都值得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虞歌跪在她面前,仰视着挚友冻得通红的面颊,在霎时间?意识到——
这是她与塞拉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某种不详的阴云于火光电石之间?慑住了她的全部心魂。
她紧紧攥住挚友的轮椅扶手,甚至都没来得及过脑子,就听见了自己那急促而紧绷的叮嘱声。
“塞拉,你听我说?,不要夜里出门?,不要夜里去?看?星星,等我,等我早上过来,等——”
等我来找你。
等我来保护你。
等我告诉你……
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生活。
虞歌的话音戛然而止,眼前的画面逐渐暗淡消逝,陷入漆黑的漩涡之中,而她自己则成为了一?道麻木冷酷的游魂,徘徊在某栋民宅上方。
这民宅窗外的小花园里,栽种着大片的绣球花,是很?少见的混色,一?眼就让她觉得有点?眼熟。
虞歌穿墙而过,看?见二楼墙面上的鲜红血渍,才渐渐回忆起来。
是了,她确实来过。
她来这里杀过人?,是就职于修道院的一?家三口,她最先杀的是正在打鼾的父亲,紧接着就是被惊醒的母亲,最后一?个……
虞歌飘浮在半空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年少时的自己拎刀上了阁楼。
阁楼上是这家人?的儿童房,随着门?把手被徐徐转动,从门?缝间?传来了稚嫩而含混的童音。
“唔…妈妈?”
那缩在被子里的男童不过几岁大,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还以为是母亲半夜来替他盖被子。
虞歌看?见自己脸上露出了一?点?古怪的犹疑,但最终还是坚定地?推开了那扇画满彩绘的门?。
别……
别过去?。
别杀他。
别举刀。
你会?后悔一?辈子……
幼童的鲜血乍然间?穿透了她的灵魂,飞溅在了她身后的地?板上。
为什么要让我见证这些??
如果无法改变过去?……
为什么要让我回来?
庄园的浓烟、塞拉的棕发、幼童的鲜血,她周遭的一?切色彩在须臾之间?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空旷而苍茫的纯白。
在这渺茫一?片的白色里,响起了她最熟悉、最亲切的声音,那声音像一?颗包裹着光亮的冰球,触手生寒,却透着种明亮而温柔的金色,宛若黑暗中徐徐流淌的月光。
“小歌,不要怕,到我这里来。”
虞歌转过身。
在洁净无瑕的云朵之中,她金发的女主人?赤足立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正笑着对她敞开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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