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端只看了一眼便咬紧了牙关,力道大得她的口腔内部都略有些麻木,沉郁的愤怒像是泼天的烈火,顷刻间便顺着大脑燃至她的每根神经。
虞歌的那副神情她其实再熟悉不过——
在筹备婚礼的那几个月,虞歌就常常在别墅内四处转悠,脸上的表情异常的温柔,既像是眷恋,又似在怀念,但眼睛里却总是带着微弱的水光,掺杂着某种十分怪异的决绝。
在她逃婚很久之后,楚思端才渐渐意识到,这位年轻的未婚妻其实是在努力记住周身熟悉的一切。
在她不知缘由的情况下,虞歌花了几个月时间,和别墅内的一切人事物做了一场漫长而沉默的告别。
而现在……
她难道又要一声不吭地跑了?!
被扔在婚礼现场的耻辱与当下的愤恨相交织,几乎将楚思端的全部理智燃烧殆尽,她不假思索地冲进休息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放走虞歌。
某种不详的预感令她的脏器紧缩成一团,以至于双手都失去了知觉。
如果这次再让她走了……
虞歌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啪!
楚思端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对上虞歌诧异的眼神,巴掌裹挟着劲风,狠狠扇在对方脸上。
这记耳光又急又重,在躲闪不及的情况下,令虞歌的上下两颗犬齿深深切进了舌中的嫩肉里,她甚至还没反应出疼,楚思端就跨出一步,一脚踹在她柔软的腹部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
“嗬……。”
虞歌眼前发黑,视网膜上只能看到隐约的光点。她微微弓起腰,从喉咙里发出沉重而怪异的吸气声,像是呼救,又似在哀求。
“阿…阿端……。”
仿佛肺腑移位的疼痛使她的面容扭曲了一瞬间,她挣扎着直起上身,试图说两句话,却被涌上来的咸腥味呛得爆发出剧烈的呛咳声。
楚思端轻轻托起她的脸,用拇指拂去虞歌唇齿间的大片血渍,轻柔且充满怜惜的,将唇贴到了虞歌嘴边。
她的神色晦暗不明,但眉宇间却似乎蕴着一种残忍的笑意,配上下巴和侧脸上被蹭到的淋漓鲜血,显得这张斯文而冷淡的面容带着些可怖的癫狂感。
她稳稳当当地将虞歌搀扶到床边,强硬地扳平了对方因痉挛而蜷缩成一团的身体。
“你有别人了,”被按住的虞歌缓缓地侧过头,哆哆嗦嗦道,“你有别人了。”
她脸上的表情惊惧且痛楚,一张口,就有血痕源源不断地从齿缝间渗出来,受伤的舌头令她吐出的每个字都分外艰难,甚至是非常含混的。
与其说是在控诉,不如说是在迫使自己接受一个无法忽略的事实。
楚思端没有一丝迟疑,只是用袖子再一次替她沾了沾嘴边的血,就带着股悍意掰开了虞歌的双腿。
她不大听得清虞歌的话,但还是根据口型读出了她极力想表达出口的内容。
真可怜啊。
既然见不得我身边出现其他人,这些年又为什么不回来?
既然已经丢下了我……我又凭什么,偏要非你不可?
“所以呢,”她轻声微笑了一下,语气很温柔,仿佛横亘在她心头的那四年煎熬在一刹那便消失了,“你又要走了吗,小歌?”
这熟悉的称呼令虞歌浑身一颤,她被迫将身体打得更开,既而就被死死按进了床垫里,而在这种紧绷而危险的氛围中,呼吸不畅的憋闷感竟让她的四肢渐渐地松懈了下来。
“阿端,”她哽咽的声音沙哑得仿佛要洇出血来,“你已经有别人了。”
她挣扎未果,只得力竭般的摊平自己,摆出一副任取任求的姿态,甚至不得不顺从楚思端的动作,将自己肿胀而刺痛的侧脸牢牢地贴在对方温热的肩头上。
虞歌张了张鲜血淋漓的唇,断断续续地艰难道:“……既然已经有了新欢,就好好对她…别让自己像我一样后悔了。”
后悔……
原来你也知道后悔。
此时此刻,你是否也能体会到我当年的绝望与哀恸?
但和你不同,我不会后悔。
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昏暗的光影间,楚思端的瞳孔微微紧缩,她看着自己与虞歌交缠在一起的长发,顿了顿,还是倾身而下,舐去了虞歌鬓边渗出的冷汗。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虞歌用略带留恋的眼神静静地望着虚空,她紧攥着拳头,每处指关节都泛起了苍冷的青白。
……
趁着楚思端走出休息室去取医药箱,444感动道:“唉…宿主继续不离不弃,一定可以打动攻略目标!”
虞歌吐着舌头,用手捂住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腹。
她虚弱道:“放屁,我马上就要跑了。”
系统大惊失色:“别啊,为什么要跑,你不就要让她虐你吗?”
“都说了不是这种虐,”虞歌忿忿道,“你没听说过吗,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444:……
它道:“你的舌头,难道不是自己故意咬的吗?”
虞歌默默地鼓了鼓嘴。
系统继续道:“她踹你,不是因为你非让她以为你要跑吗?”
它循循善诱,“和你的所作所为比起来,楚总其实也没有很过分,你就凑合着过吧。”
“……4啊,”虞歌大着舌头道,“你真的很像居委会里劝和不劝分的老阿姨。”
444:……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的任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