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图样,面上不禁微微含笑。果然是花了好些心思的呢。可是不经意间,她却仿佛从绣花之下抚到了纸缘的棱角。“这是……”
云心抬起眼来疑惑地瞧着静妤,却见她只是淡淡地笑道:“里头有一封书信,上头写着寄物的地址。到时候告诉驿站送去那个地方便好。”
“原来姨娘练了这么久的字儿是为了写信呀。”云心疑心尽释,她扬起唇角从绣囊中抽出信封,挺厚实的一沓,用蜡封了口。上头的字她虽不识,瞧着却觉齐整,想必是练久了起了效呢。
“算是吧。”静妤莞尔。可这笑容却不似平常和煦,乍一看竟有几分凄凉。她边说边从丫头手上接过书信,将它重新装进绣囊且用掌略略压平整了些,然后顺手打开旁边那个已经整理好的大包袱,将之放了进去,又往里头丢了几块碎银子,最后仔仔细细地打了个结。“可别弄丢了,虽说不贵重,可是……多少算是份期盼吧。”
“一定不会丢的。”云心用力点了点头。她明白,自从上回那事儿之后,姨娘想同外头有点联系是件太艰难的事儿,少爷绝不会同意她再踏出大门一步,也不可能允许姨娘与娘家有任何书信往来。看着这些日子姨娘清苦的模样,自己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儿吧。
这么想着,她便伸手将包袱又扎紧了几分,然后笑意盈盈地提着它走出了狭小的隔间。日光下,侍女的背影轻盈且灵动,那欢愉的劲儿简直像是一支曼妙的舞蹈。看着云心渐渐走远,静妤终是绽开了妩媚的笑颜:能为家人尽份心是多么幸福的事儿啊。
尔后,她便跨出门槛转身轻轻阖上房门,然后快步回到了自己的闺阁。锃亮的红木桌上还散乱着纸笔针线,那是因为先前正忙着准备绣囊,这才没空收拾齐整。静妤不禁皱眉苦笑了下,就这么摊在桌上也太危险了罢,若是有谁不巧走了进来,移开书堆瞧见最底下的那本东西,自己的小命怕是就不保了呢。
她一样一样有条不紊地收拾着,理齐了书,撕碎了纸,洗干净笔,卷起针线,然后轻轻拿起那本被自己埋在书本纸堆最下头的本子,随手捋了捋泛黄的纸页边,接着便丢进了箱子的最底层,阖上盖子,最终挂上一把大锁——之前放在箱子里的纸页已然不见了,而那把开锁的钥匙从此也不会在这府上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