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杜府正厅。
柳管家目不转睛地盯着厅中正位上的老爷寅君,面色凝重。方才府上收到了一封巡抚大人派人送来的告函,说是两日后将开审一件和杜记米行有关的案子,万望杜老爷杜少爷出席。自展开这函后,寅君便再无一言,只是安静地望着着厅侧的青瓷花瓶,眼色无神,面目无情。
想到这次是与官府交锋,柳管家自有些担心。虽说商场如战场,多年来杜记在市场上的挣扎起落也算是腥风血雨,可遇上官府的情形却又大不同了。官家自掌着生杀大权,若是像从前斗对手那般硬碰硬斗到底,未免得不偿失,只怕自损八百之后,非但杀不了敌,对方还自岿然不动。
等了半日,见寅君依旧是一言不发,柳管家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老爷,我们该做些什么?”
可出乎柳管家的意料,寅君非但不曾蹙眉叹气,竟咧开嘴笑了起来:“哈哈哈,承英啊,我们能做的可多了。”
“望老爷明示。”
“之前我们在明,对手在暗。我们不知道绑走许七的是何人,有何目的,而许七人又在何处。所以那时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唯有等待。”寅君坐得笔挺,目光炯炯有神,“好在终于等来今日之函,于是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了。派人绑走许七的是巡抚,目的多半是为了查探我们的盐运,而此刻,许七必是在府衙附近的艾山大牢吧。”
“老爷说得没错。可对手毕竟是官府,我们怕是无法轻易采取什么行动吧。”比起寅君的信心满满,柳管家却更忧虑些。他必须提醒一下寅君,官府可不是普通的对手,若是莽撞了,结果怕是相当惨重。
可寅君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他既是暗暗绑了人去,便说明他没有理由正大光明地抓人走。倘若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人走,他们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只是苦了许七,这几日必是受尽严刑罢。待未来好好补偿他,也不枉他为杜记卖命这些年啊。”说罢让柳管家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柳管家连连点头,老爷果真是宝刀未老,这么大的事儿说出手便出手,果断却不莽撞。这一席话好似让自己吃下了颗定心丸,前几日的惶恐倏忽便驱散了。这般想着,柳管家便欲离开厅堂去做些准备,却听得寅君在背后喊着:“唤瑾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