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韩陌雪打了人。”小姑娘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名字。
陌雪本来故作镇定地端着茶杯，这一叫，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手一抖，满满一杯热水便泼了一大半，放了茶叶的水是褐色的，弄脏了她洁白的衬衫，所有人都朝她望过来。
她耳根子一红，慌忙抽了纸巾去擦，眼中尽是狼狈与难堪。
“你说，昨晚怎么回事？”古亦宸定定地看着陌雪，深谙的眸底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总之，我不会无缘无故打人……”陌雪紧咬着嘴唇，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清楚。
苏小朵忍不住了，一咬牙，想站出来替陌雪辩解，却被身旁的人迅速拽住胳膊，示意她噤声，现在不是奋不顾身的时候，多说多错，惹祸上身就不值了，所以还是一句话也别说。
一直不参与讨论，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跟透明人一样的余娅，突然歉意一笑，诚恳且委婉地说：“总裁，我来解释一下吧，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韩陌雪一人，我作为公司的老员工，却没有维护好现场的气氛，导致员工情绪化了动手打了人，是我的错，所以念在她刚进公司，资历尚浅，就从宽处理吧。”
陌雪皱着眉望了一眼余娅，明明是帮她的话，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
“尊重他人跟进公司久不久没有关系，无论是谁，都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是这样的！”陌雪急了眼，倏地从座椅上弹起来，就算他是公私分明，也不该黑白不分吧，“我没做错！是那姓林的死老头不尊重我，说要包养我，我生气才动手打了他！”
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投到她的身上，有的窃窃私语，有的不动声色地等着看好戏。
陌雪刚吼完，余娅便轻轻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啜了一小口。
茶确实是好茶，但要分什么场合喝才能品出滋味。
苏小朵冷汗连连，一个劲地朝陌雪使着眼色，意思大抵是这种事私底下跟老板讲就行了，不用摆到桌面上来被人当笑话议论。
陌雪哪想到这么多，心里委屈得不行，红着眼眶看会议桌顶端的古亦宸，谁知道他表情冷漠，一点都不像会帮自己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问余姐，还有小萱！当时小萱就坐在我旁边，她一定注意到了姓林的对我动手动脚的！”陌雪伸手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小萱。
“你别问我啊，我昨晚喝糊涂了，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形，只听到旁边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抬头时，陌雪已经没了人影，梅梅，你看到没？”那个叫小萱慌忙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旁边叫梅梅的小姑娘。
梅梅一个激灵，立马接话道：“我哪看得到，跟她隔了好几个人呢，但是林总那个人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平时跟我们说话也客客气气的，我实在想不到他会跟陌雪发生冲突。”
“是呀是呀，韩陌雪打了人，也没有道歉什么的。”
“天宇那边说我们公司的员工做事莽撞，不负责任，就因为打人事件，这么多年辛苦维持的友好合作关系，说破裂就破裂了。”
陌雪僵在原地，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像鱼刺卡在喉咙深处，刺疼，难受，所有的责任一下子全扔在了自己身上。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会议桌顶端的男人看，只要他相信，所有的猜疑和否定都不重要，只要他眼中的自己是对的。
可是，他的表情让陌雪一下子心沉谷底，耳边的声音像地狱使者的宣判一样：“这件事关系到公司的利益和声誉，必须严肃处理。会议结束后，韩陌雪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他便站起身整理衬衫袖口的纽扣，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只见跟在总裁身后离开的小萱和梅梅轻轻回了头，与余娅相视一笑。
“我也是受害者，凭什么要处理我！”陌雪急红了眼睛，在身后大吼一声，这犟脾气又犯了。
古亦宸身形一顿，但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旁边的销售总监皱着眉头，赶紧低声教训道：“陌雪，不要跟总裁这么说话。”
陌雪怒瞪了一眼古亦宸，委屈得眼泪差点流出来。
她倒要看看，等会他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处理自己！
其余人也拉拉杂杂地散开了，经过陌雪身边时纷纷投来幸灾乐祸却又爱莫能助的目光。
余娅从座椅上站起来，理了理鬓前的发丝，意味深长地看了陌雪一眼，红唇微启：“职场上，利益是没有属性的，无所谓对与错，也无所谓道德与不道德，如果你坚持‘我没有错’，那么你今后的路会过得很痛苦。”
陌雪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这一刻，似乎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一个人势单力薄，好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