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前他们考完最后一门,今天是毕业典礼,即便是身处异地,但是他们的考试日期返校日期我仍旧记得清清楚楚。仿佛我还没有离开原来的地方,好像自己还是那个学校里班级里的学生,会和所有人一样怀着忐忑不安又有些紧张的心情去参加高考,考完之后和他们一起庆祝,再一起坐在学校大礼堂里参加毕业典礼,合影,然后离开那个待了三年的地方。
要是真能人格分裂就好了,想回去想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能分裂出另一个人格过去,而这也只是幻想罢了。离开那里以前我始终觉得即便与熟悉的人分开会有所不舍,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并不会延续太久的时间。可只有真的抵达这里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舍不得的分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照理来说,现在和原来仅仅只是隔了半个地球而已,而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自己从一个原本熟悉亲近的世界到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去。
没错,眼前现有的一切,小到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纸一支笔,都让我觉得不真实。
因为陌生,因为对这里没有任何感情,我才更加想念他们,我是说在那里的同班同学、周杨、江岚,还有盛夏。
现在能和他们联络的方式只有网络和电话,但就算是网络和电话,我也觉得这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还有,我要用怎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按下盛夏的电话号码,给她打一通电话,她会接吗,又会说些什么。
还能说些什么。
来这里之前几晚,整理行李的时候,母亲说有些用不着的东西就别带了,用得着的也能省就省,反正去了那里之后也能再买,于是除了带了些衣物以外,很多零碎的东西都没有带来。临走那一天,就快要出门的时候,我冲进房里从抽屉里把那个mp3塞进了口袋,是那个过去和盛夏一起听过的mp3。我想我不能丢下它,也不能没有它。
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个月,和父母住在一起,只不过他们每天都在忙工作,晚上也是很晚才回来,不过这都与我无关,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读书。这一个月里,我每天除了翻一翻父母给我借来的有关法律的参考书以外就是对着电脑发呆,晚上电视打开就是在听一些还不能完全听懂的外语电视节目,偶尔跑出去走走,异国他乡的热闹街头在我眼里只是一片荒凉。而每晚我都是戴着那副曾经和盛夏一起听歌的耳机,听着那些曾经一起听过哼过的歌曲睡着,每天都把播放器听到没电把自己的耳朵听到发麻发痛。
有一次路过一家音像店,老板是中国人,这让我感到惊喜也很亲切。在这里最令我激动的事无非就是看到中文听到国语遇到中国人。那家音像店和以前学校附近我常去的那家的装修格局很相像,也有视听区域,只不过试听区只有一副耳机,播放的歌也都是一些欧美的最新专辑。而老板坐着的账台那里有两个小音响,那里面放的都是中文歌,不响,但是路过店门的时候刚好可以听得到。
后来那家店成为我经常光顾的地方,和老板熟了以后我就会待在他店里一坐就是一下午,有时候老板一个人忙不过来还会叫我帮忙搬货或者收银,他给我工资我不好意思拿,他就会送几张碟给我,有国语的也有欧美的,外加一些正版影碟。
在那里听到很多歌都是以前听过的,老板总是会跟着一起唱,到后来我听到会唱的歌也跟着一起哼。有次听到老板跟着在唱林忆莲和李宗盛的《当爱已成往事》,除了觉得老板唱得几乎和原唱一模一样之外,我还因为这首歌又想到了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