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永远地安静了。她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左臂被一大片粘稠的血液浸透包裹着,源头是左腕上的刀口,而利器,是那把水果刀!我带来的,水果刀。一刀一刀深深的切进身体里,皮肉翻卷着像小孩子的嘴唇,一片肉被割得像棉絮般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她脸上的纱布已经被揭下来了,那张脸我实在不敢,不忍去看。黑色结疤的伤口翻卷着,露出里面黑红的皮肉,丑陋而恶心。我看着那睁开的双眸子里显露着绝望和痛苦,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一点一点的涣散,正有最后一滴泪水从那双曾经流露出无数天真,快乐,无邪,纯真,幸福的眼睛里慢慢滑脱……我来不及阻止,无法挽留,就像我无法挽留住安安的生命一样。
我抱着安安,不可遏制的大哭起来,抬头的瞬间,在一片模糊的水泊中我看见面前的梳妆镜上用鲜血留下的字迹,恍惚中仿佛看见安安绝望痛苦的咬破手指,摇晃着努力支撑的身体,绝望的写下: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累了,心痛了。我倒在床上沉沉睡过去。梦里是我们从前在一起的日子。阳光明媚,欢歌笑语,鸟语花香,安逸无害。
安安离开一个星期之后,第一次睡的安稳,没有被噩梦吓醒,没有梦到安安割的血肉模糊的手腕。她竟然割了自己十几刀。她是下了必死的决心的。沉沉睡意中被手机铃声吵醒,我摸索着,闭着眼睛不情愿的接通电话,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那边急促的传来潇潇的哭声,“墨墨,阿蒙,阿蒙心脏病复发了,在,在医院,快不行了。唔……”
我的心狂风骤雨般天翻地覆起来。我猛地坐起来,在她的哭声中静默。记忆中与阿蒙的最后一个画面好像发生在昨天般清晰,他问我他该怎么办,因为上次假毒品的事情白赫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当时还是安安的丧期,情绪不好我骂了他几句,我说你小子有种不去找白赫找我干什么?阿蒙在我尖酸的叫骂声中愤然出门。之后,之后,就是这个电话。沉淀了十几秒钟,我突然特气愤地冲电话那头的她大骂,“你TMD以后这种事别再向我汇报了!都给我滚!滚!”我把手机狠狠的扔了出去。“哗啦”手机砸碎了梳妆台上的镜子。黑色的机壳零碎的配件连同破碎的凌乱的玻璃悲壮璀璨的散落一地。
清醒过来我爬下床去拣手机,手机早烂了。我抬手又想扔出去,可手在半空中搁浅了,有什么用?我无力地走向电话,同样无力的播潇潇的号码,一阵忙音过后,我闭着眼睛倒吸一口气,问她,“你们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