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影无痕为白莲施针灸,帮她治疗近视,日渐黄昏,许久不曾头晕的他再次犯晕,抬头望了一眼天边彩霞,心觉不妙,速速拔针欲离开。察觉他的不适,粗心的白莲没有太多担心,他这种情况对于她来说很常见,不就是偶尔失去维持人形的力量嘛,过一会就好啦。
只有影无痕清楚自己的身体,失去力量无法维持人形这种事发生得越来越频繁,意味着他的时日真正即将走到尽头。
叮嘱白莲乖乖在忆荷园等着他,独自躲开,孤独承受失去知觉的无奈和身体的疼痛,而后消失不见。
日暮西沉,虫鸣花香,夜风凉爽,一派安详样子,白莲心头却不大舒畅,是因为一个人孤单多些?还是因为今夜是十五多些?
大半年不曾回过随冥,也不知随冥现下如何,师父……又如何?
说不上担心他,却又想知道他是否无恙。她也诧异,自己是如何的狠心才能在一瞬之间收回对秦梓恒的爱。
她白莲可不是寡情之人。带着疑惑,她第一次破开影无痕的结界,离开忆荷园前往随冥。
深夜,随冥山中有弟子巡山守夜。若是之前的白莲,不定能顺利进入,但因影无痕为她解开秦梓恒对她灵力的束缚以及经过大半年的潜心修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跟在秦梓恒身后嘻嘻哈哈的单纯小女孩。
踏上照心水,毫无意外,照心水波澜不惊,她纵身一跃,御风直上清风殿后院荷塘。
感觉到白莲的气息,秦筠立刻飘荡而出,在后院寻着白莲,“嘤嘤嘤嘤,小白莲,你可来了!”
“师公。”相对于这个上了年纪的白花花胡子一大把的老顽童,白莲竟显得成熟多了,而事实如此,她是真正的长大了,由外而内,越发成熟内敛。
也许每一段失意都能够更好地令人成长吧。
“师公别来无恙。”白莲忽觉自己是明知故问,作为死去之人,师公他还能怎样?除此之外,她不知该说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师公怎会这么认为?”
秦筠摸了一把胡子,叹息道:“梓恒他……”
“师父!”秦梓恒突然插进谈话,打断秦筠。
白莲循声看去,看见的赫然是魔变的秦梓恒。此时已不见他疼痛难忍,怕是已经接受魔化。
她感受着内心最真的感觉,可惜一派平静,难道她真的死心了?就这么容易?
“你还回来作甚?”他口气中全是不屑和冷漠。
白莲淡笑答道:“不作甚,就是好奇你死了没有。”
“恐怕让你失望了。”
昔日朝夕相处的师徒,何以走到今日这步田地?白莲深觉可悲。
“梓恒!”秦筠低斥,转向白莲,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白莲随着秦筠离开,直到拐进前院,白莲方鼓起勇气问道:“师父……秦、秦上仙还好吗?”
“如何好得了?”秦筠摇摇头,“你也看到了,梓恒完全入了魔,连吸收荷之精气亦无用,表面无恙,实则……时辰塔究竟是神物,他区区一介仙壳,仅靠意志力和咏荷留下的荷神之血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师公,此番前来,我是来道别的,我已经做好准备,闯第七界。”一去,怕是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