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赵虎看着任雨生,也觉得人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还?以为这人是个野的,胆子那么大,都敢上赶着和他这种“混混头子”打交道。
但任雨生瞧着,就像是那种最?正直的青年,看着就让人觉得靠谱那种。
赵虎点了一支烟,吐出一个烟圈,人瞧着便精神了些,眼中也有了亮光。
他昨夜赶火车回来的,写?了一晚上歌,便一晚上都没睡。
“任老板吧?我的对你的香辣土豆球的确有兴趣,所以特意来找你这趟。”赵虎猜道?,“任老板是想卖方子吗?”
任雨生道?:“不是卖方子,虎哥你知道批发吗?”
“批发?”赵虎彻底来了精神。
任雨生讲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市场还没饱和,洛川近水,交通便利,可不穷,只是像全国一样普遍缺物资罢了。而且因为洛川近水,所以附近一带的市场也很适合开发。
像虎哥的“销售网”,就在周边县城都铺开了,很多轮不上工作的城市青年借此有了“收入”,算是个不是工作的工作。
王大宝和英子眼里,虎哥就是个神奇人物,从他们的嘴里,任雨生知道了赵虎不少事。
赵虎之前的“生意”,因着他手段不脏,多是高仿,抢占市场的力?量就不足。如果能有新产品加入,就是一波新的改革,能带来新的人流量和……庸俗但可爱的钱。
王大宝听着两人在哪儿算账,听着听着就晕了。他是记不住,几分几厘,太精细了。
可任雨生和赵虎很来劲,能算账说明最重要的第一步——共识已经达成了。
商量一通后,在任雨生的原计划上稍作改动,定?了下来。
任雨生方提供初加工的小土豆,加工所需的食材、包括蒜瓣和辣椒等、以及最重要的料粉,任雨生还?得提供技术指导;赵虎方负责掏钱和票、二次加工、销售,盈亏自负。
批发价当然比直接销售便宜,但是省下一个步骤,还?能大批量走货,赚的肯定更多。这就是任雨生打的主意。
两人商量完了,赵虎拍拍任雨生的肩,要请他吃饭:“兄弟,你这嘴皮子比我还?利索,怎么前头没听说过你这号人?”
任雨生笑笑,借口道:“我以前就在家种田。最?近快结婚了,压力?大。”
他瞥一眼赵虎背上的乐器:“虎哥,你肩上这个吉他吗?还?是什么。”
“你识货啊!”赵虎又爽朗地拍了下任雨生肩膀。
任雨生看着自己的肩膀:……
好吧,您气质很“哥”。
赵虎也不尴尬,收回自己的手,笑了笑。
“我以前不这样的。”赵虎解释道?,“我以前是个作曲者,偶尔写?写?歌词,弹弹吉他。后来开始操劳生活,天天做大哥,就有了拍人的毛病。”他要没点东西,可镇不住那些“混”的人,得恩威并施。
任雨生表示能理解:“我以前也是,人总是会成长的。”
“成长?”赵虎念着这个词,突然在路边蹲下来。
只见这位虎哥现场开始哼曲,在一个起了毛边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王大宝拉着任雨生小声道:“虎哥灵感来了,我们别吵他。”
任雨生点点头,退开一点,站在旁边看着。
老巷子墙根爬满绿青苔,往上的白墙也染上灰黄,别人家院子的檐角飞出,被过往的雨滴腐蚀出了许多小洞,错落着画出一张掉色的老画。
在这老画的地平线上,脸上堆满胡渣的青年无心?打理?自己,沉迷在手下的羊皮本里。
谁想得到,这家伙刚刚还?和任雨生商量几厘钱的事呢。
任雨生想,音乐是这样诞生的吗?
扎根在生活里,然后飞跃出生活,变成无?数人精神的灵药。
这是任雨生穿越以来,在这个年代见到的最?特别的青年,朴素又不普通。
真是个鲜活的时刻啊。
拍成视频我得爆火。任雨生有点遗憾,这些只有他的眼睛能看到。
奈何创作总是不顺利的,赵虎哼哼写写?,只抓住一缕灵感,没能完成一整首歌。
赵虎手一撑,从地上起来。
“辛苦你们等我了,中午我们吃红烧肉!”又特意对任雨生道?,“我有预感,我这首歌一定?很好听,回头写好了,请你去听我们的演唱会!”
任雨生:“演唱会?”
“对,我是我们乐队的主唱,给你弄几张票没问题的。”
三人重新踏上吃饭之旅,任雨生收获了一个关于演唱会的承诺。
到了国营饭店,赵虎豪气地点了三菜一汤。
坐到饭桌上,赵虎又成了那个“生意虎哥”,问起任雨生需要准备多久。任雨生则让他考虑一开始订多少的问题。
最?后赵虎先订了个两百斤的量,而任雨生盘算了下,理?顺了事情,预估一两天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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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谈妥,任雨生就开始忙起来。
他找了胡高义。
先报备了一下,回头要是扩产,就需要胡高义帮忙。
胡高义可不是白帮忙,任雨生这是直接给村里拉了笔生意!好处多着呢。
不过扩产是以后的事,现在的事得先忙着。
现卖的活任雨生也没停,就当现场给赵虎的人示范教学了。
不过这些“徒弟”们不太行,厨艺基础太差,最?后是细致的英子学得最?好。
英子得了夸奖,能从新晋的“小弟”晋升,可以去选个地方开摊挣钱,感觉喇叭裤走路带起的风都更大了。王大宝也很高兴,他跟英子一伙的,跟着走运,英子吃肉他喝汤。
任雨生又加训一波,“徒弟们”堪堪出师。虽然任雨生不甚满意,可这些人乐呵极了。
以前他们都是模仿的,根本学不到别人的精髓。
这回竟然有人手把手教!还?怕他们学不好!什么时候享受过这个待遇啊。
任雨生:我只是想赚钱。
任雨生在外忙着,程家也忙碌起来。一下子量加大了,活还真不少。
紧赶快赶的两天后,上午时分。
赵虎弄了辆烧油的三轮来拖土豆,然后车屁股冒着黑烟,匆匆而来,再匆匆离开西河村。
送走三轮车,任雨生又成了西河村的焦点。
“雨生啊,这是谁啊?还?开了车……”
在西河村,两个轮子的自行车已经是顶配了,三个轮子的那是真稀奇。就连在城里,大街上也没几辆汽车瞎溜达,都是有事才会出动。
至于拖拉机?那是集体财产,谁家能整那玩意儿啊,油就老贵了。
“我看上头托了东西,有人收土豆吗?!价钱怎么样?我们的收吗?”
任雨生爽快道?:“是土豆,但是加过工。回头要是用得上,我会跟胡叔说的。”
任雨生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有钱可以带大家一起挣!就看有没有机会了。
当即就能被围住,热闹地围着他说了好一通。
胡高义那头则是又高兴又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