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选择了一款看起来朴素干净的铂金对戒,戒身2.6毫米,不镶嵌钻石,也没有繁复的纹路,只是一个简单的指环,内部可以镌刻文字,是这本订制图册中造价最低的一对。
沈念没有异议。
祁寒留下左手无名指的围度后,主动起身告辞,离开了银光大厦。
一个星期后,祁寒正在朋友开的攀岩馆内攀岩,放在地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他松开双手攀着的岩石点,身体后倾,用脚蹬着岩壁,三两下速降到地面,解开护具去接电话。
来电人是小李,他告诉祁寒戒指已经取回来了,沈念想要与祁家三口人当面商议结婚的相关事宜,请祁寒选一个空闲时间。
会面定在第二天下午两点,祁父祁母自觉儿子在两人的关系中不会是吃亏那个,打算主动上门去沈家拜访沈念的父亲沈宏睿——沈念的母亲是沈宏睿的原配,已经与他离婚多年,现任沈夫人并不是沈念的生母。
但沈念委婉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并说应该是自己这个晚辈登门拜访。
于是,会面地点变成了祁家别墅。
一点十五分,宾利商务轿车出现在祁家门口,沈念一如既往地守时,在助理帮助下坐上轮椅,按响了门铃。
祁家三口人齐齐站在门口迎接他,把他让进屋内,小助理则在递上礼物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寒暄过后,沈念很快切入正题,问祁寒想要举办多大规模的婚礼,是选择中式、西式还是去国外包一座私人小岛庆祝。
祁寒看着他面无表情说出这些话,嘴角抽了抽。
本来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还要在人前扮演甜蜜情侣?
他认为真没有这个必要。
他想了想,对沈念说:“还是低调一点吧,我不喜欢太浮夸的形式,如果非要有一个仪式来证明我们的关系,可以去允许同性结婚的国家注册结婚。”
坐在祁寒身边、正高兴的祁父祁母听到这句话愣住。
“可以,”沈念答应了,同时迅速在脑中罗列目前全球同性婚姻已经合法的国家和地区,逐一筛选后,给出几个选项:“可以去美国或是丹麦,但据我所知,手续最简便的是西太平洋中的一个岛屿,它属于美国领地,对华国公民实行免签,在当地提交结婚申请后,停留几天时间就可以排到,是个不错的选择。”
祁母正要开口反对,就听到祁寒当机立断地同意了:“就去这里吧,我明天去准备需要的材料。”
祁父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暴躁,面色不虞地问他:“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祁寒知道,虽说是男人和男人结婚,但祁家与沈家强强联合,其他人是一定要捧场的。
按照自己父母的想法,这场婚礼应该办得盛大而豪华,才能彰显出两家人的实力和诚意。
但他也知道沈念不喜欢。
两人私下见面时,沈念可没有表现出今天这样的体贴周到。很显然,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这份明为联姻、实际上是签署的为期一年的协议快点生效。
祁寒可以满足他。
果然,沈念推了推眼镜边框,礼貌而歉意地对祁父说:“祁董,实不相瞒,我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他一直希望我能早日完婚,我也希望能早日达成他的心愿,因此想要同意祁寒的提议,选择简单而有效率的结婚方式,希望您和夫人不要介意。”
“如果他愿意,可以邀请亲朋好友一起去。”沈念一锤定音后又发善心补充了一句。
祁寒怎么看都觉得他虚伪,挥挥手,潇洒地拒绝:“不用了,我一个人去。”
“回来也不用办宴席,没有必要。”最后这句话明显带着几分负气的味道,甫一说出口,连祁寒本人都意识到情绪不对劲。
祁母不明白儿子怎么了,皱着眉头问他:“你真的想好了?”
“嗯,”祁寒平复心中的焦躁,看着母亲忧虑的样子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哄劝她,“秦女士请放心,你儿子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皱眉,会长皱纹的。”
祁母听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突然对坐在一边、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念说:“听沈老说我家祁寒比沈总大两岁,但他心智不成熟,贪玩,以后还请沈总多担待。”
祁寒来不及制止母亲说话,顿时觉得自己一个成熟魅力十足的大男人被她形容成了幼儿园小朋友,颜面荡然无存。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郁闷地想,秦女士真是自己亲妈。
沈念也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托付愣了愣,但他很快收起自己的意外之感,客气地对祁母说:“祁夫人不用见外,叫我…小念吧。”
他停顿了一下,虽然面上表现得很自然,但祁寒却觉得他在说小念两个字时带着不易察觉的艰难与生涩。
像是、多年没有这么说过、也多年没有被人这么叫过了。
祁寒觉得很疑惑,他明明记得沈老就是这么称呼沈念的。
印象中沈恕和他的父母都是这么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