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严烃扬这么一顿教训,苏南川算是打消了去打工的念头。
他后来被严烃扬训得狠了,眼眶一红,抱着严烃扬的腰委屈的哭了起来。
他一哭,严烃扬就?不忍心?再说什么了,只得无奈的抱着人?安慰,最后又?告诉他他去闻忠那里能挣到足够他们生活的费用,苏南川这才答应以?后安安心?心?的学习,再也不想打工的事情了。
暑假第?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严烃扬作为准高三生也要提前开?学了。
严烃扬更忙了,白天去学校里上学,放了学就?去闻忠那里帮忙,每天回到家时苏南川已?经困得挣不开?眼了,两人?说不了几句话?,苏南川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样过了一星期,严烃扬闲下来时便?开?始考虑休学的事,他想着目前先挣够了钱,等明年苏南川高考的时候再跟着他一起考。
其实严烃扬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明年高考,高考完了无论考上哪个大学,直接办理休学手续,然后他自己出去创业。但他又?怕自己这样做会被苏南川发现?,到时候苏南川再一哭,他更受不了。
未来路无非就?是两种,他已?经给自己计划好?了,无论走什么样的路,他都会带着苏南川,一步也不离开?他。
一转眼,到了八月中旬。
这天,严烃扬放了学照常去闻忠那里帮忙,在闻忠的俱乐部里再一次见到了赵远。
严烃扬跟赵远打了声招呼。
闻忠叼着根烟,笑着对严烃扬说道:“咱们远哥这次可是带着诚意来的,严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赵远笑了笑,把一沓文件递给严烃扬:“来,严哥,看?看?有没?有兴趣。”
那沓文件很厚,严烃扬大概扫了一下,又?听赵远说道:“不着急啊严哥,回家了再慢慢看?。”
严烃扬点点头,赵远又?笑道:“你就?放心?跟我混,帮我不比帮忠哥强?”
闻忠立刻不乐意了:“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从我这儿挖人?还带贬低我的?”
赵远哈哈的笑:“我说的不对吗?你明年不是要出国吗,跟我混肯定比跟你混好?啊?”
闻忠听了这话?更不乐意了,两人?开?始斗嘴皮子,严烃扬坐在一旁听两人?插科打诨,心?道如果赵远给的那些文件真的有实质性的操作,他跟着赵远创业也不是不可以?。
——
这周六,严烃扬不用去闻忠那里,下午的时候,严烃扬终于给林月眉打了个电话?。
严烃扬很少主动?给林月眉打电话?,两人?吵过那一次架之后,更是连林月眉的电话?都不愿意接了。
电话?响了两声林月眉那边接了,严烃扬捏紧手机,语气冷硬的说道:“我有事找你,你说个地址。”
林月眉那边静了一下,随后林月眉尖锐高昂的吼声响在话?筒里:“严烃扬,你现?在是连最基本的礼貌也没?有了吗?”
严烃扬的声音更是冷了,说道:“说个地点。”
林月眉气愤的骂道:“严烃扬,你在外面跟别人?也是这么说话?的?”
“有没?有家教?”
严烃扬冷冷一笑,直接把电话?挂了。
林月眉怎么好?意思说他没?有家教?
说得好?像她教过他似的。
严烃扬至今都不明白林月眉为什么永远都不会好?好?的跟他说话?,永远在吼,在叫,对他像是对仇人?一样。
他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小时候他理解不了,长大了不愿意理解,现?在更是觉得无所谓了,反正以?后他也不想再听到了。
林月眉最终还是把地址发给了严烃扬,严烃扬看?了一下,林月眉给的地址在北城,是一个酒店,林月眉说她今晚会在这里吃饭,让严烃扬晚一点过去找她。
吃过了晚饭,天还亮着。
苏南川坐在院子里收他白天晒的菠萝干。
他最近从电视里学会了做果干,这两天苹果菠萝的晒了很多。
严烃扬拿了手机和钱包站在院子里看?他认真的忙活,说道:“南川,我有事出去一趟,不会太晚回来。”
苏南川抬起头,他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水,笑道:“好?。”
严烃扬看?了他一眼,又?返回屋里拿了一条毛巾出来,蹲下来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严烃扬把毛巾挂他脖子上,说道:“收完了就?回去吧,等没?汗了再开?空调。”
苏南川:“嗯,知道了。”
严烃扬揉了一下他的脑袋,离开?了。
40分钟后,严烃扬到达林月眉吃饭的酒店大厅里。
酒店名叫肯顿,是国内近两年新起来的五星酒店,林月眉说她在二楼陪客户吃饭,让严烃扬先在大厅里等她一会儿。
严烃扬坐到大厅东边的沙发上等她。
他神情冷淡,低垂着眼眸,闲着无事便?掏出手机给苏南川发短信,问他菠萝干收好?了没?,问他想不想喝奶茶,他回去的时候给他买。
苏南川不知道在干什么并没?有回他的短信,他又?打开?不怎么用的微信,又?给他发了一遍,苏南川还是没?回。
严烃扬顿觉烦躁。
但这些情绪他向来不会放在面上,他一遍一遍的按亮手机看?有没?有消息,没?过一会儿苏南川终于给他回消息了,苏南川说他在洗澡。
严烃扬的心?情这才好?点。
严烃扬在大厅等了林月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酒店的大厅里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那高跟鞋声一路从旋转楼梯响到大厅的休闲区域,最终停止在严烃扬的面前。
随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林月眉。
然而严烃扬并没?有抬头。
林月眉似乎也没?在意他回没?回话?,她绕过茶几,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距离严烃扬不近也不远。
“有什么事快说,客户还等着我呢。”
林月眉有些不耐烦了。
严烃扬这才把头抬起来,看?向林月眉。
不得不说,林月眉经过了自己的“努力?”也算是得偿所愿的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手里一个精致的白色手拿包,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化着精致的妆容,让人?完全看?不出她已?经36岁了,她的神情是愉悦了,眉宇间再没?有以?往为了生计惨淡的愁容。
此时的林月眉,是容光焕发的,宛若新生。
但严烃扬却?对她的一切呲之以?鼻,他一刻也不想面对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茶机上。
他站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月眉,说道:“这里是20万,剩余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
严烃扬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
林月眉瞬间怒气横生。
她这一声引得大厅的工作人?员都看?了过来,林月眉忙压了一下脸上的怒火,她拿起茶几上的银行卡,几步走到严烃扬面前,低吼道:“你什么意思?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这些钱你是从哪儿来的?”
严烃扬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目光是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他冷声道:“一个月2000,一年2万4,18年总共43万2千,我一分都不差的都会还给你。”
林月眉拿着银行卡的手瞬间抖了起来,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严烃扬,心?中的怒火夹杂着各种各样说不出的苦涩情绪,瞬间就?升腾着起来,很快就?能淹没?她。
她抖着双唇:“你……”
然而严烃扬却?完全不肯听她再说什么,转身快步朝酒店的大门走去,独留林月眉一个人?僵硬的站在那里。
林月眉将手里银行卡捏得紧紧的,她瞪着大眼,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她眼睁睁的看?着严烃扬走出酒店,消失在透明的旋转门外。
林月眉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严烃扬好?像还不到五岁,那时她每天为了生计奔波忙碌,一天回到家累得不行,还要照顾一个小孩。
无数次的,她想,为什么自己要活得这么累?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能过得更开?心?吧,凭什么她要为这个孩子负责?
那一天,林月眉终于忍受不了,终于崩溃了。
她狠狠心?咬咬牙,把严烃扬扔到了孤儿院门口,趁里面的老师没?发现?赶紧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严烃扬一眼,严烃扬就?站在那里不哭也不闹,一双黑漆漆的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林月眉狼狈的跑掉了,后来一路上,她的脑中不停的闪过那双黑漆漆的眼,林月眉最终还是良心?不安,又?返回去把严烃扬接了回来。
曾经,是她千方百计的想要甩掉的累赘,如今,主动?的跑过来和她断绝关系。
林月眉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任谁去留都随意。但严烃扬想的也太天真了,以?为母子关系真的用钱就?可以?了断吗?
她讽刺的笑了一下,看?着旋转玻璃门外,门外刮起了风,那风仿佛穿透了玻璃刮进了大厅里,吹得林月眉的一颗心?凌乱的跳着,说不出的一阵悲凉。
她很快收回目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银行卡,冷冷的笑了一下,迈开?步子打算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苍劲有力?的男声。
“你是,林月眉?”
这声音声如洪钟,在这安静的酒店大厅让听着人?心?神一震。
林月眉愣了一下,这声音她听着有些陌生又?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她慢慢的转过身朝身后的人?看?过去。
这一看?,林月眉瞬间僵在了原地。
只见她的身后,一前一后的站着两个人?,站后面的人?穿着非常正式的黑色西装,看?上去像是助理或者秘书。
而站前面一点的人?,他看?上去45岁左右,英俊的面容有着淡淡的饱经风霜的痕迹,他的轮廓是成熟男人?刚毅,一双眼沉着冷静,却?像是深蓝色的海,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一眼就?能将人?看?透。
他穿着一身看?不出品牌的灰色休闲装,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贵气。
他往那儿一站,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气质,又?如高山上的白雪,矜贵又?冷清。
林月眉看?到这人?却?脸色大变。
她整个人?都慌乱起来,匆忙别开?眼神,说道:“你认错人?了。”
她飞快的转身,慌慌张张的就?要往旋转楼梯那里走。
身后的男人?却?突然笑了:“我怎么会认错呢?月眉,就?是你。”
林月眉更加惊慌了,她抬起脚步想赶紧离开?这里。
下一秒,却?听那个男人?说道:“刚才那个男孩是谁?”
林月眉往前迈出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
她背对着那个男人?,整个人?都在抖,手里的银行卡和手拿包被她捏得死死的,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却?还是无法缓解。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没?想到今生她还能再次见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