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帅,咱们都是臣子,有道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不负国家,不负君。这些都是做臣子的本分……”
“别扯这些没用的!”李逵呵斥道:“韩资让,本帅看好你,为何要推三阻四?”
韩资让忙不迭地站起来,抱拳求饶道:“李大帅,我真的没想过要当皇帝啊!再说了,我是汉人,怎么能做契丹的皇帝?”
“汉人?既然知道自己是汉人,为何不弃暗投明?造反契丹人的反?”李逵不怒自威,到了他这个名望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用发怒来震摄人,让人害怕他。
韩资让紧张地攥着衣摆,有点吃不透李逵说这话的意识,是大宋要招降他?
还是李逵另有所指?
可李逵却自顾自的说起来:“你既然承认自己是汉人,为何要忍受契丹人的压迫,气节何在?为何看到同胞受契丹人的奴役,却无动于衷,仁义何在?认贼作父,对契丹人乞怜摇尾,岂不是让祖宗蒙羞?忠孝何在?”
李逵是读书人唉,说起大道理也是一套套的,韩资让这等武将还真不是李逵的对手。
韩资让被一通灵魂拷问说的面红耳赤。
虽说他心中有的是反驳的话,可是说起来不够响亮。韩家堂堂汉家男儿,为何要投靠契丹人?
就这一条,韩家就要被世人唾骂,遗臭万年。
就在韩资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李逵站起来走到韩资让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蛊惑道:“韩资让,你知道如今你韩家的危机了吧?如果不想要遗臭万年,就不得不接受自己是契丹人的事实。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文字,只要你胜了,将来就是契丹皇帝,谁还敢在你背后说三道四?”
他内心纠结不已,质问李逵:“为何一定要让辽国大乱?”
李逵呵呵冷笑:“我本来在开封府住地好好的,眼瞅着要过年了。我家夫人刚剩下我家长女儿,正沉浸在当爹的喜悦之中,要不是你家皇帝脑子发抽想着来敲大宋的竹杠,我能大过年的来到这破地方吃冷风?既然惹上了本大帅,谁也别想好。”
韩资让彻底懵了,李逵为了泄愤,耶律洪基打扰了他在家陪女儿,竟然要鼓动他造反。原因更是因为产假,可以说大辽此次大败,完全是因为产假被终结而引发的惨案。
见韩资让发愣,李逵心头不悦,很不客气的将韩资让的狐皮帽子一把薅走。
露出个青光油亮地脑门,辽国的发饰,主要是男人的发饰非常讨人嫌。和西夏差不过,都是中间剃成瓢,周围留一圈,看着像是秃子。说起来,李元昊下秃头令,一方面是要和中原王朝彻底脱离干系。另外一方面,也存着和契丹人攀附交情的目的。
不过契丹和党项的发饰还是有点区别的,契丹的丑,党项的更是丑到灵魂深处。即便是小孩子被剃了这么个发饰,恐怕这辈子回忆起童年,都是惨不忍睹的无法自拔。
而李逵很不厚道的指着韩资让的发饰,火上加油道:“你瞅瞅你的秃脑门,还像是个汉人吗?你看起来像契丹人,头发也是契丹人,就连说话走路都像是契丹人,你敢说你不是契丹人?”
“我……”
李逵当然不在乎韩资让反抗,在他眼里,韩资让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瞅瞅你,要是当上了皇帝,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想要多少权力就有多少权力。要是有仇人的话,想杀谁就杀谁,也不用担心因为做错了事,被皇帝下大牢,最后死无葬身之地吧?把看不惯的都杀了,留着看得顺眼的岂不是舒坦?”
“再说了,你以为你不答应,本大帅就找不到和你一样的人吗?”李逵说话间目光冷了下来,让韩资让心头如同小鹿般乱窜。
要说找个和韩资让一样拥有汉人血统的辽国权贵,恐怕还真找不到。
韩家在辽国的地位几乎是超然的存在,尤其是对方还有汉人的血脉。可实际上,要不是李逵咄咄逼人,韩资让也不会承认自己的汉人身份,这会让他家族在辽国权贵圈子里很难堪。
可李逵的脑回路,肯定不是韩资让能够想明白的,只见他咧嘴笑道:“你这样的汉人找不到,难道就不能找个辽人吗?”
李逵拖着双臂,右手不由的摸着下巴上,笑盈盈道:“不得不说,你韩家很幸运,被本帅看上。但是不要忘了,耶律洪基都七十岁了,他却要将自己的皇帝位床给孙子,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老头琢磨的好事,难道就没人看得出来吗?不就是怕儿子年纪大了,等不及他死,才选了个年轻的孙子,好让他安稳无忧地继续当皇帝吗?”
“李大帅,我不懂!”韩资让摇头装傻。
他能不懂吗?
皇帝因为年纪大了,如果传位给儿子,哪个儿子做二十年太子,甚至更长的太子,心态都会崩掉的。
“太子是任何一个帝国压力最大的人。上面,皇帝要猜忌提防他,不仅不把他当成儿子,还当成虎狼,深怕养虎为患;对于兄弟,也没有兄弟把他当成兄长来敬重,都眼巴巴的等着他死,好取而代之。勾搭朝臣,又怕引起皇帝的注意。不勾搭朝臣,无法掌控权力,等到当皇帝的时候,怕被架空……可以说,皇太子的生活,每天都在惶恐之中度过。”
韩资让说不懂,不管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李逵不介意给他解释一下这里面的用意:“耶律洪基年纪大了,看着身体还算英朗,他估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如果让他的儿子作为储君培养。在太子已经病故之后,其他儿子的年纪也都超过了四十。这样的储君对于皇帝来说,简直就是如芒刺在背,深怕那天不甘寂寞,或者怕等不急登基的儿子来他的寝宫,让他禅让。”
“这已经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最坏的结果你应该知道……”说到这里,李逵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韩资让。
韩资让仿佛被戳破了心思似的,急忙道:“诸位王爷笃孝,绝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
“你信吗?”
李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天家无亲情,在皇位面前,任何父慈子孝都是做戏给人看。也不是没有那种独苗太子,但是太少了。”
“即便是哪个幸运的王子被立为太子,你可知道储君是这世上最为难做的职位了吗?”李逵突然语气重了一些,仿佛宣泄着情感说道:“皇帝要提防太子,兄弟们想着把太子给捅下去,好让自己登上皇位。如此一来,耶律洪基将惶惶不可终日,每天都在担心儿子是否有二心。可是皇太孙就好办多了,身份没有皇子那么敏感,年纪又小,加上在朝堂上几乎没有任何根基,很容易被皇帝控制。”
“这也是为什么耶律洪基要将皇位传给皇太孙,而不将皇位传给儿子的原因了。”
李逵双目突然盯着韩资让,眉宇中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道:“耶律洪基有多少个活着的儿子,我就有多少个可以争取的对象。韩资让,现在你还举得自己是和不可替代的吗?”
韩资让吓得后退两步,此时此刻,他像是吓破胆般不知所以,喃喃道:“可是我没有想过要造反作乱啊!”
李逵笑了笑:“以前没想过,现在想也来得及。”
只见他接着道:“你不想造反作乱,但是耶律洪基想要杀你,你可知道?”
“不可能,你休要胡说八道!”韩资让根本就不信,韩家在辽国的地位可不是暗中可以随便拿捏的小家族。
他之前琢磨,自己因为让皇帝难堪了,最多被皇帝折辱一番之后,就会回家。
没错,他想的是回家,而不是被杀。
这里面有很大的区别。
耶律洪基也不能为所欲为,韩资让确实打了败仗,但是辽国的将军打败仗的多了去了。为什么他就得死,说不过去?
加上家族的影响力,他最多也就是被排挤出朝堂。
可李逵却不给他如此舒坦的后路,而是阴恻恻道:“你以为等到耶律洪基回来,你就能高正无忧的回家?”
“李大帅,韩家也不是能随便拿捏的韩家。”说起家族,韩资让有着谜一样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