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骞点头,借着王姥的侧身让路迈进了门。他根本不用问谭漾睡没睡,且不说谭漾要学习到凌晨一两点是常事,主要是上楼前他观望了谭漾的房间灯是亮着的。
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的亮光。徐艳华应该是睡了,她的工作越来越忙,要不是怕女儿一个人照顾孩子累,王姥也不能来。
谭漾这个姥姥可是个很酷的人。年轻的时候不惧世俗眼光勇做单亲妈妈,拉扯大了一儿一女。
项骞从小就知道王姥跟他姥不一样。他姥是典型的所有人都会有的姥,而王姥是个特立独行一把年纪却跟他们这些小朋友丝毫没有代沟的姥。
就拿带烧烤来给谭漾的这件事来说,如果今天给项骞开门的是徐艳华,那他就不敢把烧烤拿到明面上来,并且还会编借口说是有事找谭漾才过来的。
但换成是王姥就不一样了。他可以直接大大方方说是给谭漾来送夜宵的。不用解释,也不用嘱咐。王姥不会不让,王姥也不会跟徐艳华讲。
站在谭漾房门前的项骞动作很轻,没有敲门,而是掏出了手机给谭漾发了条消息。就三个字:开房门。
谭漾一道数学大题正解一半,桌面手机震动打断了他思路。摸过来查看后立马扭头看向了紧闭的房门。
搬回这边后徐艳华把主卧换给了他住,因为带独立卫浴更方便他上厕所。他基本上回家后关上房门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打开的。
他姥是今天下午过来的,徐艳华过两天要出差。想来项骞是钻了他姥那边的空子才如此轻松在如此时间到他房门前的。
谭漾不知道项骞是来干什么的,他后退轮椅到床边拽了条毯子把腿盖住后才去门口开门。
门外站着的项骞还背着书包,白色校服短袖的心口位置有个很大的污点。神情却跟邋遢沾不上边,一脸的灿烂笑容。
项骞在门开后不请自进,要不是王姥告诉他谭漾住在主卧,他肯定去客卧门前站着了。意识到在楼下他看到灯还亮着的是徐艳华的房间,他便更轻手轻脚了。
“你怎么过来了。”谭漾问鬼鬼祟祟的进门人。
项骞将怀里还热着的烧烤打包盒子从袋子里拿出来利落的一个个放在了谭漾那超级长且超级乱的桌子上。
“给你带了烧烤,都是你喜欢吃的,赶紧趁热吃。”
谭漾对烧烤的热爱让他在还没听项骞说完的时候就咽了口水。徐艳华不让他吃烧烤,说对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好。他已经好久没吃了,也已经想吃好久了。在学了一晚上习大费了精力后,他还真的想大吃一顿。
项骞放好打包盒后才开始打量室内布置,还是千年的性冷淡色系。徐艳华让人在墙上都安了着力扶手方便谭漾调整轮椅方向。
一张沿着墙壁而订制的长桌蜿蜒了两个边长,谭漾随时都可以把书本铺上。
桌面上乱糟糟的除了到处放着的书本外还有一排排木雕,成品半成品都有,连木屑都还洒的到处是。
谭漾问杵在那的项骞:“你出去吃烧烤了?”
“吴雨笙他们叫我出去吃了顿饭,推不过,早晚的事。”项骞坐在了床边。
谭漾见人坐下了,开口道:“已经送来了,还不走?”
项骞挑眉看谭漾:“没良心了啊,大老远给你带回来的,不说句谢谢就算了,还急着赶我走。”
谭漾掖了掖腿上的毯子:“谢了。”
“那我也不走。”项骞身子后倾将手撑在了谭漾的床上。
谭漾没说话,也没去吃烧烤。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赶紧吃吧,一会儿都凉了,”项骞继续道,“我等你吃完立马走,把垃圾也都带走,不然你明天怎么跟你妈解释。”
真是个不容反驳的好理由。谭漾点了点头,坐在了桌子前拿起了烧烤吃。整个期间他都是背对着项骞的。
项骞还在看室内的摆设,静静的等着。血液里引起微醺的酒精在蛊惑他的心,他很想拽过谭漾好好看看,再问一句“我们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好好的”。
但他忍住了。还好忍住了。
现在的他最怕的事就是拉不回谭漾反而把人推得更远了。他不能强势,也不能胡来,他得用所有温柔去护着谭漾那颗时冷时热的心。
不知道是不想让他等还是真的饿了,谭漾吃的很快,项骞带了不少烧烤回来,都被他顺畅的吃光了。
等他吃完项骞把垃圾都装进了一个袋子里,视线落在那些木雕上的他边系袋子边问:“你之前答应我的那个马还有着落吗?”
谭漾喝了口水;“什么马?”
项骞啧道:“你还真忘了?”
谭漾没忘,他答应项骞的他都记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咋回事,非得拐个弯看项骞猴急。
“木雕马,”项骞比划道,“你说要给我雕一个这么大的。”
谭漾被项骞的夸张表演弄的笑了,但很快他就憋了回去,坐在那看了眼天花板:“太久了,忘了。”
项骞拎起袋子叹了口气:“算了,你早点睡,我先回去了。”
项骞离开后,谭漾关了空调打开了窗,他想把屋里的烧烤味道散掉。就像他跟项骞以前偷着吃麻辣烫怕徐艳华发现一样。
他坐在窗口抱着水杯感受着涌进来的夏风,慢慢闭上了眼。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关上窗回到了桌子旁。
他缓缓矮下身,从脚柜里捧出了块儿西瓜般大小的木料。
他答应给项骞雕一匹马是他出事前的事。这块儿料子他也早就选好了,只是后来搁置了。他摸了摸那块儿上等的木料,一瞬间就想到了马儿雕刻好会是什么样。
手机再次接收到了消息。
项骞:早睡,晚安。
他选了好半天的表情,最后发了一个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