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渊挥袖,那团幽火瞬间散掉,不过,前面浓雾中又凝聚了好几团,并且还越来越多。
这里的鬼火怎么这么多,沈纵想起谢沉渊以前的话,也不逞强,跟在他身后。
只不过他一个大男人,穿着累赘又湿重的嫁裙,再加上河上风大,风呼啦刮的他一脸,木桥摇摇晃晃的,走的实在怪异又缓慢。
“把绣球绸带给我。”
谢沉渊伸手。
沈纵愣了一下,他的确有一个绣球绸带,绣球不大,很精致,像是一朵绢花,用柔软的红色丝绸绑在了他的右手腕处,更像是一个装饰物品,还是王阿婆一早上就绑住的,说是拜堂的时候,就把绸带的另一端给山神大人。
不过现在,好像不用给那个山神大人了。
谢沉渊估计是看他愣神,直接解了开来。
苍白修长,骨节分明,像是玉石雕成,干干净净的,就是这只手把绣球绸带的另一端握住了。
沈纵只觉得后面的路走的无比稳当。
闻寒皱着眉头:“此处有这么多的山精之火游荡,恐怕前方有古怪。”
谢沉渊嗯了一声:“等会见机行事。”
“是,师兄。”
抱歉大师捋了捋胡子,他的禅杖周围山精之火根本不敢靠近,浸了佛法的佛物对付这些山野精怪最是克制不过了。
沈纵瞧着浓雾里的鬼火,默默的朝谢沉渊的旁边近了近,本来就不长的绸带碰到了一起。
下了桥之后,那些鬼火反而少了。
来的时候明明是白日,现在这山谷却是黑云蔽日。
四人刚落地,就看见了纸人抬轿。
四个女性纸人花着夸张的妆容,嘴唇殷红似血,眉心点痣,薄薄的身体是一张纸,肩膀抬着一个雕花红木喜轿。
“请夫人进轿。”
四个纸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沈纵揉了揉自己的脸,紧闭着眼睛进去了,他怕自己睁着眼睛会被吓晕。
谢沉渊走在轿子旁边,观察着这四个纸人,发现它们身上隐有神识,比如,闻寒若是不踏着这条小道走,他们就会用那种纸画的墨珠看着他。
直到闻寒跟在身后,它们才继续往前走。
见此,三人皆闭口不言。
说多了,那个邪物察觉到什么就不好了。
谢沉渊抬头看了一眼嘴唇抿的紧紧的,面色微发白的“沐舒”姑娘,将垂落在窗外的绸带重新拿到手上,牵着它,像是在桥上的时候。
沈纵似有所觉的睁开了眼睛,刚好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
嘿呀,谢沉渊这人怎么这么温柔。
像是棉花糖。
沈纵知道自己的联想很奇怪,可是,就是莫名的特别像啊。
谢沉渊看着忽然高兴起来的沈纵,不明所以。
越往里走,阴气越重,寒露浸衣,谢沉渊发现阿纵给他买的衣服,独特的不似凡物。
上面应该是绘了某种法阵,阵法玄奥晦涩,风雨不侵,不染轻尘,哪怕有如此重的阴邪之气,他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身上的衣物反而隐金耀耀,越发光彩。
就连抱歉大师也瞄了几眼。
谢沉渊不想过多暴露沈纵的独特,便只能装作没看见。
这可得意坏了沈纵,心里想着过几天再把商城里的月下谪仙那件衣服买下来。
到时候他家的谢沉渊一穿上!
正当沈纵心里美滋滋乱想的时候,帘子突然被放了下来,遮挡了视线。
“不要出来,阿纵。”
谢沉渊低头看着脚下的累累白骨,声音平稳。
他们踏进了白骨之谷。
数不胜数的白骨堆积在两侧,形成了小山丘,脚下踩上去就是漫地的骷髅,纸片人抬着喜轿穿梭在这白骨地中,转过一个小路后停了下来,尽头有一间山神庙,上面贴了红红的喜字。
有一人站在山神庙前,等待着自己的新娘。
谢沉渊抬眸,和那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须弥戒子里的上邪剑颤动起来。
所谓的琅琊山神,原来是一个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