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渊没有听见回答,他再次看了一眼问心室,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哪怕用灵力也无法探查出心魔的踪迹,它仿佛更像是自己的一个臆想。
可是,他知道不是。
心魔在真实存在的,而且无处不在。
就是不知道它为何对自己关心有加,还是以恋人的身份,谢沉渊望向窗外,他的落雪峰常年下雪,积寒千年,而这座问心室是师尊特意为自己建的,冰心寒玉床也是为了这次问心劫准备的,就是为了抵抗这次的问心劫。
可是,他这次好像失败了。
心魔还是出现了,还是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
沈纵在另一边,看着手机里那个叫谢沉渊的男人静静的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指尖动了动,退出了游戏页面,他等会还要开车回家给母亲过生日,时间已经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了。
淡粉色的爱心造型APP仍在散发着bilingbiling的光波,沈纵犹豫了一会将手机放入了口袋。
算了,好歹也是自己抽到的S级金卡,没事过过眼瘾也是好的,更何况自己还没氪金呢,属于白得了一个这么珍稀人物卡,他也不亏。
黑色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处,沈纵做好决定大步走了出去。
谢沉渊警觉的抬眸,发现那股视线蓦地消失不见了。
原本他就是依靠自己的直觉,现如今它不再看他,心魔踪迹更加难寻觅了。
窗外大雪簌簌而下,冰天雪地间落雪峰银装素裹,小路尽头有两个大道门的修士磨磨蹭蹭的,脚步一深一浅,搀扶着走近。
没过一会,就来到了窗前。
“师兄,我们来看你了。”
“刚刚我听师尊说问心室出现了波动,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要出关了。”
关山越裹紧身上的厚厚大麾,被冻的嘶了一口气,他不过才是炼灵阶段,比不上大师兄已经到了问心劫,对落雪峰的严寒有点扛不住,身边的赵尘也是,他搓了搓被冻红的手,望着屋内的大师兄,心里十分佩服,这么冷的落雪峰,也只有大师兄可以住的下。。
长生大陆谁不知道大道门的上邪剑君谢沉渊。
天人之姿,天生剑骨。
一柄上邪剑,寒光耀九洲。
可惜的是,身体不太好,自幼心疾,不可大悲大喜,因为这个原因,他也是整个大道门唯一一个修炼无情道的剑修。
所以,宗门里的人对自家清冷出尘的宛如仙人一样的大师兄,大都是崇拜又微怯的态度,想接近又担心他不喜,毕竟大师兄性格清冷,一年都说不了几句话,几乎全年都在落雪峰上修炼,天灵师尊也说过没事不要去打扰他,所以宗门就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暗规。
有事不要去打扰大师兄。
没事更不要去打扰大师兄。
这次也是因为问心劫对于修者来说是一个很难跨过的门槛,关山越和赵尘是天灵尊者的小徒弟,谢沉渊是他们的大师兄,既然门上禁制已经出现波动,他们离得又近,师尊就让他们先上来恭喜一番。
关山越望着师兄,越发紧张,语气干巴巴的:“恭喜师兄勘破问心劫,离长生更近一步。”
“恭喜师…”赵尘连忙也跟了一句,不过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自家大师兄泠泠如清泉相击的嗓音,大雪的天,冰凉透彻,冻的他透心凉。
“没有。”
“我没有勘破。”
谢沉渊说的坦荡又平静,完全不知道在两个小师弟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关山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没…没破?!”
赵尘还算机敏,一把捂住关山越的嘴巴,大师兄这么高岭之姿,这次没破心理肯定受了打击,关山越这时候说话不是往人伤口撒盐吗?
关山越反应过来,他扒拉开赵尘的手,一时间懊恼又担忧,急急安慰道:“师兄,没事,不过就是没破问心劫,我听说刑法堂的莫殇长老当年为了破问心劫可是破了一百年,失败了无数次才进阶,师兄,你不要气馁伤心……唔…”
赵尘再次捂住关山越的嘴巴,四师兄这人什么毛病,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大师兄天之骄子,不过才失败一次,哪里用得着用刑法堂莫殇长老的百次破劫事迹来安慰他。
“师兄,你不要在意关山越的话。”赵尘掐了一下关山越的麻筋。
在屋内的谢沉渊还是第一次见他的师弟们在他面前嬉闹,叽叽喳喳的,很是活泼,让他联想到了山下的那些小树,枝干遒劲,生机旺盛,满身的朝气。
谢沉渊很喜欢师弟们,可是师弟们似乎并不喜欢他,偶尔见了也是眼神闪躲,低垂着头,特别拘谨,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如今,问心劫未破好像也不是完全的坏事。
他和师弟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也是见过的,关山越和赵尘是师尊收的最后两个小徒弟。
师尊一共收了五个。
他是大师兄,二师弟是闻寒,三师妹是洛笙,四师弟是关山越,最小的五师弟就是赵尘。
今日的落雪峰似乎格外热闹,谢沉渊望着踏雪而来的二师弟闻寒,发现他比记忆中长高了些许。
“师兄,听说你问心劫破了。”闻寒身负巨剑,一身血肉磅礴,不畏寒冷,他面容黝黑严肃,说话一板一眼的:“我前来祝贺你。”
见了三个小师弟,谢沉渊心中高兴,一时不察引动心疾,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
闻寒眉头微皱。
在窗外的赵尘心里一急,还以为被二师兄的话刺激的,连忙在闻寒耳边轻声道:“二师兄,大师兄他问心劫没有破。”他说的小心翼翼,生怕病弱的大师兄听见。
大师兄是很厉害没错,但是他身体不好也是事实,常年清居落雪峰,修炼无情道,就是为了克制他的心疾。
闻寒一怔,看向屋内咳的面色潮红的师兄,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去找师尊。”
说完就急速离去,不一会就没了踪影。
“师兄,你没事吧?”关山越在门外很是着急。
谢沉渊握着上邪剑,感受它刺骨的寒意,心中的那一丝波澜终究还是消弥于无形。
胸腔里的心脏也渐渐恢复平缓,悸痛消失。
谢沉渊看向担忧他的两个小师弟:“我没事。”
但是小师弟们灵力不够,落雪峰的气温极低,不过一会,关山越和赵尘就冻的哆哆嗦嗦的,让他有些不忍。
“反正最近也不用比剑,我们就在这赏赏雪。”赵尘打着颤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谢沉渊见他们这么坚持,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天灵尊者陆楼听了闻寒的报告,剑光一遁,瞬息就来到了问心室外。
闻寒紧随其后。
“师尊。”关山越和赵尘行礼。
天灵尊者陆楼透过窗口看向谢沉渊,半晌,才道:“清远。”
清远是谢沉渊的小字,整个大道门只有天灵尊者陆楼和掌门无上尊者陆寂这样唤他。
“师尊。”谢沉渊起身。
“不必多礼了。”陆楼从外表看就是一个中年男子,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好相貌,他摸了摸胡须,眉心皱褶深深,观察了一会爱徒之后,发现他眼神清朗端正,完全没有一丝入魔之兆。
“你可察觉到你的心魔是什么执念引起的。”陆楼缓缓问道。
在场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屋内的谢沉渊。
大师兄清冷尊贵,出尘无双,他的执念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