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晚霞,长空渲染成画,风吹草低,旷野突现群羊。
远远的钟铃响起,醉心青草的雪白团子们抬起头,软绵绵地唤上几声,磨蹭着聚拢,跟着高头大马远行归晚。
王庭帐外,数个身形魁梧的汉子面对夕阳而立,躲着妻女爷孙,面红耳赤地商量着什么。
青草被压得腰折,帐门被扯得烈烈作响,少女跪坐在镜前,凝视着铜镜上的花纹出神。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大秦抢来的,那时的夏天恐怕和现在相差不多,即使不出门,即使在远远看着都能知道父亲和叔叔们在争吵什么。
草原粮少,很多老人都熬不过冬天,去年买来的粮草恐怕所剩无几了,这一点大小单于和部族族长都清楚得很,面前也只有一个选择,出兵。
不出兵熬不过冬天的就不只有老人,还会有少年和孩子。
若是能不开战那该有多好……
少女幽幽一叹,看着镜中的自己,柳眉圆眼,眸若秋水,脸蛋染着红晕,若勾起嘴角,还会有醉人的浅浅酒窝,很美,有什么用?
父亲与哥哥都将出战,可能和爷爷一样再也回不来,而她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不能是个男人呢,如果是个男人就好了,也能策马驰骋,挥刀而战,父亲也就多一分保障。
“你想要阻止这场战争吗,你想要兵不血刃得到粮食吗?”
轻语不知从何而来,在少女耳畔回荡不休,声调空灵,和神话中仙女很像,可世上哪有什么仙女呢?
任何生灵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即便是仙女也不例外。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的身躯,以后你不再是你,我就是你,我可以发下誓言,给予草原足够过冬的粮食。”
同样的空灵声调,听起来充满蛊惑与邪恶,少女下意识握住拳头,沉思许久用力摇摇头,越是无法拒绝的条件越容易付出无法承担的代价,一时的安逸可能带来无尽的灾祸。
她不成器,但也是草原的儿女,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草原。
镜上的流光散了,帐中归于平寂,恍然间轻喃声再度响起,“你以为你有拒绝的权力?”
少女瞪大双眼,眸中闪过紫韵,歪头昏死过去,身躯化为紫蝶翩迁而起,待耀眼辉光散去,蝶紫沫轻笑着坐在镜前,打量着镜中的朱颜,勾起樱唇,很喜欢那两个小酒窝。
起身出帐,不留痕迹地避过母亲的手掌,迈着坚定的脚步走向那几个面红耳赤的汉子。
喋喋不休的声调蓦然终止,蝶紫沫委身一礼,道:“父亲,我有个计划,完全可以兵不血刃就得到足够的粮食……”
身形最魁梧的汉子皱起眉头,紧握着拳头,摇摇头,冷声喝道:“不必说了,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去牺牲自己!”
“父亲,我是心甘情愿的,而且这也算不上牺牲,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如果能……”
“住口!”
汉子扬起手掌,蝶紫沫可以躲,但没有躲,被打得踉踉跄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屈膝跪下,三叩首,“请父亲成全!”
那汉子紧紧握住拳头,冷哼一声走向王帐,余下的几人眼中闪烁着狡黠,紧追过去。
天际最后一缕辉光消失
不见,蝶紫沫知道那位很不舍的父亲最终会点头,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碎喙破爪重新再来的勇气,这不会太久,父亲能做的想必就是问问她要去哪国吧。
说秦国就是了,赢正没有妃子,雪中送炭永远好过锦上添花,更何况只有去秦国才能换来更多的好处,他们不会不知道……
世上没有比脚还长的路,剑光渐渐穷尽洞天,外面已然升起旭日,辉光便洒长空,尽染层林火红。
洛阳缓缓转过剑光,眺望着东方,握着素手,凝视着旭日磅礴升起,温暖透过法衣,叫人欣喜。
“也不是很美,比人间的差得远。”南诺撇撇嘴,紧盯着洛阳,甚至想伸手挡住他的眼睛。
“是啊,我们去下一个洞天吧。”
听得弦外之音,洛阳再度催动剑光,随便选一个洞天御剑飞入,可不敢多说别的,身边可是有个易燃易爆炸的小醋坛子。
就好像穿过一道水幕,波光粼粼渐落,璀璨星河映入眼帘,似有风起,远远的星辰坠落,剑光横空,炽热爆裂,好像焰火。
“小心些,这是考验剑术的秘境,别大意,应该一剑更比一剑强。”
洛阳小心叮嘱着,将忘四递给南诺,盯着星辰看,前面的算不得什么,可怖的是最后的九剑,若是都能接下,就算得到了最宝贵的财富。
引剑横斩,魔焱起于无形,更炽热,更爆裂,远空袭落得剑光当空湮灭,没发出丝毫动静,
紧跟着双星齐落,双剑横空,风助火势,熊熊焰光,临近时轰然炸散,零落似雨。
“雕虫小技。”
南诺退了一步,瞥了眼那小贼,忘四当空一顿,心中爱意尽入剑式,炙热如火,几千道剑光悬陈身前三尺,任漫天火雨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