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术就像一片森林,每一种变化都是一棵树,变化后的变化就如同一棵树上的无数枝干与叶果,各有千秋,互相拼凑下变得完美无瑕。
“浩然凌虚,森罗万象……”
天子轻轻喃喃着,凝视着齐天象的拔剑术,这一剑同洛阳的断罪不同,明显更偏重变化,或许这就是齐天象没传洛阳这一剑的原因吧,这条道不是藏剑的道,走歪了。
璀璨的光辉重重撞在一处,洛阳紧握着天剑,强忍着刺目的墨色,仰望着飞云之上,想知道这一剑后的最终结果。
拔剑术,一剑生死,这一剑应该是老头子最强的一剑,这一剑若没能伤到玉皇,这场比斗老头子恐怕凶多吉少!
卷积这金沙的洪浪撞在嶙峋的山石上,夜风中有着焦烧味,月下散碎水花和漫天星辉显得格格不入。
水中几株青树在倔强着,翡色的树冠装点缀着金潮。
渭水上流,天边群星下的坐落间破旧军帐,紧靠密林,帐上用枝叶掩饰着,几乎不为人所见。
帐中灯火昏暗,子宥白穆相对而坐,黑白而弈,白穆落子布局,转身望了眼帐外晃动的光华,低声道:“得手了,鲁直中毒未死!”
子宥点点头,敏锐的捕捉道白穆眼中的不解之色,观察棋局同时分心控制着棋子在指尖飞舞着,出声询问:“你在好奇我为什么不杀了鲁直?”
白穆点点头,他正有此意,若此时杀了鲁直六国盟军去一赵国,幸甚至哉!
子宥抬手一弹,棋落盘中,杀气如麻。
白穆俯身观察棋子的落点,分析着局势,待白穆落子,子宥开口解释道:“鲁直气盛狭隘,三番五次对三华公出剑,此间事发他怀疑的就是三华公,六国盟军必生间隙,此为其一。”
“若杀了鲁直必定还会来张直,赵直……他们可能强过鲁直,我不愿承受风险,相比之下鲁直活着比死了的好,此为其二。”
白穆若有所思有所醒悟,点点头,询问道:“齐国国都那边火候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
子宥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点点头,落子收官。
晋阳禁宫,五步一哨,十步一岗,通明灯火闪耀在金砖碧瓦间,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寂深的夜色中回荡,含着铁马金戈之声。
逸动寒芒的枪矛映衬着空中繁星,枪尖为胜利,枪柄为血性,这是楚国的脊梁。
明若白昼殿中没有苦短春宵,寂静异常,赵仙徊王与锦袍仙气出尘长者相对而坐,心中互相猜忌的两人在通明殿中却相互笑着,仿佛一对阔别经年的老友。
“上神,此战六国可赢否?”
赵仙徊王轻声询问道,钦天监看得到秦国的气运,那可是气吞河山之威势。
被称上神的老者轻捋华须,树皮褶皱的老脸上挤出一抹微笑,华白羽玉眉飞扬,眉下小眼中闪动着精光,声若洪钟,显得中气十足。
“子宥乃天宫罪人,逆天行道不得造化,六国伐秦之举自有天助,仙徊王怕什么?”
赵仙徊王静默不语,得子宥前秦国国运化蛇,得子宥后秦国气运升龙,威压四方,雄踞天下,明明是天运之子却被污为逆道罪臣,着实可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国中那些蠢才竟被此人得花言巧语迷了眼,失了心,以为此为赵国雄起之机岂不知正步步葬送赵国之运。
“与先生谈真是受益匪浅,但夜色已深,朕便退下了,不叨唠先生修行。”
仙徊王起身卑躬屈膝道,转身向殿外而去,偌大宫廷皆是叛臣,率土之滨尽是贼子,是赵国之悲还是他赵仙徊王之悲?
门扉闭合,耄耋神老摇身变作妙龄少女,素手轻捶酸麻小腿,得意洋洋得对着门口笑了笑,将自己裹在锦绣棉被中,寻了个舒服得姿势,朦朦胧胧间睡去。
门上有家中的不传密咒,自是有恃无恐。
赵仙徊王寻着护卫的明耀灯火,走过盘蛇一样的遮雨廊,凝视着空中的明月,叹前路多揣。
为什么书院在秦国而不在赵国,莫非真是命中注定,赵国只能成为陪衬,只能成为秦史上的一笔,都说人定胜天,如何认定胜天?
“事在人为,现在改变还来得及,问题是,逆天而为,你敢吗?”
夜风中质问声分外真切,赵仙徊王的脚步一顿,重重地点点头,凭什么不敢?
有谁生来就是被统治的吗?没有,我们都是人,凭什么将来一统治人界登临皇位的人不是我?
“很好,我欣赏你的决心,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修行,待你修成之后,帮我做一件事,不大不小,绝不会殃及赵国气运的事!”
身着黑衣的少年自赵仙徊王背后的阴影中走出,眼神深邃,就像是不可见底的碧渊,叫人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