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给你的。”他下巴抵着她的头发,轻声呢喃。
房子豪车,钻戒,盛大的婚礼,别人有的,都会给你。别人没有的,我想办法也会给你。
*
迟三穗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起床时发现沈妄又不见了。这人平时看着懒散,但从来只睡回笼觉不睡懒觉。
真是奇了怪了,他就不累的嘛?
她正打算拿手机给他打个电话,一打开手机就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患者齐美欣的家属是吗?很抱歉通知您这个悲痛的消息,患者齐美欣因抢救无效,于今日上午11点二十三分逝世,望您节哀顺便.......”
迟三穗大脑空了一瞬。
反应过来这是沈妄的手机,他们的是同色情侣款,经常拿错。
等缓过神来了,才回复医院那边话,挂断电话后连鞋子也没穿就奔下了楼。
沈妄正在厨房下面,见她急匆匆的扑过来还有些纳闷:“怎么了?”
“刚刚医院来了电话。”迟三穗握着他的手,喉咙有些绠,“齐晟宁妈妈走了。”
“怎么会?”他皱着眉头把厨房的火关了,开始去玄关那换鞋,一边说,“你肯定听错了,之前医院都会下这种病危通知书,还没宣告死亡的。”
“沈妄,沈妄!突发性的,医生没抢救过来。”迟三穗抱着他的腰,握紧他发颤的手,一遍遍重复着,“和你没关系,沈妄,和你没关系。”
......
对于齐美欣的死,迟三穗自私地觉得庆幸。
没有人愿意一直被一个植物人捆绑一生,那不是他的责任。他还年轻,不应该每天都活在自责里。
而沈妄能不能放过自己,要看他怎么看待这件事。他活得太累了,所谓的道德和责任感如同泰山一样压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
在最昏暗的时候,他不敢死。
因为这世界上有一个还需要他活着去赎罪的人,他不欠齐晟宁,但亏欠了齐美欣。
如果她一直躺着,那他可以拿钱弥补。
但她死了,像个死循环。绕回来了,又绕不出去。
迟三穗买了下午回安清的机票,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齐美欣没有其他亲人,他们得去给她选墓地和送她最后一程。
火葬的流程很简单,但迟三穗显然还没接触过死亡。她看着沈妄熟练地挑选骨灰坛,突然意识到,几年前,他是不是也是这样送走他爷爷的。
一把土扬过,一切都随风而逝。
从墓山区回去的路上,沈妄一直没说话。
迟三穗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但词穷地觉得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一直到回了潋湖别墅那。
网吧拆了,沈妄家在安清的房子平时没人住,家具上落了一层灰。
“你要回家吗?”他突然问。
迟三穗家就在对面的潋湖别墅,她一直没回去过,现在就更不可能回去了。她摇摇头,靠着他坐在落地窗旁。
沈妄垂下眼说:“齐晟宁死了。”
“嗯。”迟三穗没什么反应,同样的事情不可能让她惊讶两次。她想,沈妄可能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沈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开口道:“大一暑假那年,齐晟宁出了狱。他知道齐母在医院躺了两年,然后找我们来报仇了。”
迟三穗心口一紧,攥着手没动。
“不对,他想找的是阿靖。说起来真有趣,连他都没把错算我身上。”
但更可笑的是,那天沈妄借了沈靖的车去机场。然后命运般的错误,他帮沈靖躲过一劫。
他全身三十多处骨折,脑震荡在手术室抢救了十多个小时。命悬一线之际,另一边的齐晟宁已经断了气。
“我不欠沈靖了。”
这是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即使沈珍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妄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我也不欠齐晟宁,他罪有应得。”
但是除了齐美欣,她只是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什么也没做错。
迟三穗懂他的意思,有些后怕地抱着他。
她和他不仅只是错过了两年,她还错过了他很多事情。甚至那天的沈妄如果没挺过来,她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沈妄,你谁也不欠。”迟三穗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进去,但她得说,“你只是保护了自己的弟弟而已,那些事情不是你的错,本来所有的事都和你无关。”
“你不能全揽在自己身上,犯罪的人已经受到惩罚了,你也内疚得够久了。”
她声音都在抖,无助又无措。
她说:“沈妄,你得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