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天旋地转,沈清执已经预想到自己磕在地上的惨状,正当他脑子飞速运转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
是另一侧的季二哥。
季贤将弟弟拉起,“还好吧?”
沈清执惊魂未定,朝他点点头,“小弟没事,多谢二哥。”
“真是放肆!”见小孙子平安无事,老大大松气的同时震怒,用了拍了一次桌子,对着三儿子发火“你要是管不住你那疯婆子,现在就带着她出去!季家的颜面都被她丢尽了!”
二姨娘还在尖叫着,老太太骂她也没用,甚至钻到了桌子底下,比原来叫得更大声。
“你!你……你当真是要气死老身!”儿子无动于衷,做母亲的伤上加伤,“也就你还把这疯婆子当成宝。”
“不是的母亲。”季老爷摇头叹气,“在被乌鸦啄瞎眼睛前,您也是知道的,梓惠既体贴又贤惠,从不争不闹,反倒落得如此下场,您让儿如何弃了她。”
沈清执一哽,这老家伙是指着鼻子怪季北弦呢。
今日人太多,老太太不好对着儿子一直发难,便让丫鬟拖二姨娘下去,谁知姨娘方才站起,突然又不叫了,呆滞着眼神,看的正是小少爷所处的方向。
倘若此时有人仔细观察,定能看见她眼中成倍的惊恐。
二姨娘被拖下去了,饭桌的气氛更加低沉,连一向喜欢找事的三姨娘都不说话了,大家草草吃完饭,宴席了散场。
“弦儿,你留一下,祖母和你爹有话同你说。”
沈清执走过去,见人都走完了,道:“祖母有什么事让弦儿去做吗?”
“瞧瞧,这孩子多听话。”老太太白了季父一眼,转过来时带上笑意,“坐吧。”
季恒力全程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小儿子,“你暂且在家修养几日,这段时间跟着你二哥去布行学学,布源生产先不说,先接触布行的生意。”
沈清执只说“好”,对这个安排似乎没有半点不满,“弦儿出来乍到,对许多事务都不甚了解,但凭祖母父亲做主。”
“嗯。”季父对他无话可说,撇开头,将接下来的提点都交给了母亲。
老太太抿了抿唇,会意,抓住孙儿的手心疼道:“这些年苦了你了,你如今回了家,也莫要和父亲兄长生分,哪怕弦儿不适应做布行的生意,他们也不会亏待了你。”
“弦儿明白的。”沈清执不动声色将手抽了出来,“谢祖母父亲教诲。”
季恒力冷笑一声,不过是逢场作戏,这傻小子还当真了。等选举结束,一定要想个法子把他赶走。
至于母亲那……季父暗了眸子,他想到办法了。
接受完教育,沈清执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西院,祖母最后让他每天都去她院里坐坐,他以休养为借口,堵了回去,老太太只能作罢。
“少爷,您最好不要真的与老爷他们走得太近。”小柒瞅着少爷单薄的身姿,很是忧心,“小柒觉得他们笑得太假。”
沈清执笑了,“你不是总让我对他们尊敬些?”
“不过你也没说错,表面的恭敬还是要给的。”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院子前,里面空荡荡的,伺候的人只有小柒一个,等夜晚才会有丫鬟送晚膳过来。
“少爷,小柒去给您烧点热水,您祛祛寒气,不过千万把膝盖泡在水里了。”
“好。”沈清执看着小柒替自己准备好换洗的衣服,跑到柴房生火,等水热了再倒入浴桶,一来一回累出汗,脸上还带着笑意。
“少爷,水好了,您去洗吧。”小柒伺候了人四年,对水温的把控早已娴熟不已,不用试都知道。
沈清执看了他两眼,要不是自己是重生的,他都要以为小柒是他在家里同父异母的弟弟。人小鬼大,很会照顾人,总是对他这个兄长莫名崇拜,现下应该也十八了。
得找个机会去看看他。
“你下去吧,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吃了饭就出府。”
“不用小柒伺候您沐浴吗?”
“我不习惯。”
小柒拉耸着耳朵走了,沈清执褪去衣服,抬脚迈进了浴桶,随后屈膝坐下,水位刚好漫到他腘窝。
“这……”
洗完澡,沈清执穿上衣服,坐在房间静等了一会,敲响了小柒屋子的门,“吃饭了。”
屋内悉悉索索一阵响,小柒跑了过来,打开门,气色好多了,像是刚刚睡过。
“你吃完再睡会,季家人多,我们要很晚才能□□。”
小柒瞬间精神了,“□□?!”
“嗯咯。难不成你有密道?”
最终,沈清执还是带着小柒□□出了季府,亏得他前世经验丰富,不然就凭季北弦的小身板,爬不爬得上去都是问题。
“如何,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少爷,离醍醐最远的酒肆在城东,走过去差不多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光走到那就天亮了,还谈什么喝酒。
“其他离得近些的,据说酒都不好喝,上京城里酒酿得最好的一家就属醍醐了,不然怎么连沈清执那个酒鬼也常常泡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