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没敢认出这一张憔悴的胡子拉碴的落魄的男人竟是高老三,一身孝衣脏兮兮的裹在原本极好干净的身上,李如月静静的走近,越来越近,他却对脚步声熟视无睹。两个小厮手拉着手拦着,只怕他往墓碑上撞,正要叫三少奶奶,李如月轻轻摆手,两个小厮点头明白,这才敢走开。
偌大的墓碑上刻着当今皇帝亲笔的谥书,薛骁就那么痴痴望着,与木桩形神兼似。
李如月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陪他一起跪下。曾几何时,她也像他一样,希望这就是一个梦。爷爷爽朗的音容笑貌,深深镌刻在心里。即使走了那么久,当他(她)回首时,想发现他还在他们身边,笑*的瞅着。
小六和高鹤飞提着热水壶后脚跟到,李如月要了来,一手握巾子,一手提着水倒了下去,还泛着热汽的水登时烫红了她的手,小六要拦,被她挡了回去。双手绞干了,细心的为薛骁擦去脸上的汗迹污渍。
暖暖的热擦拭过,是沁凉的感觉,薛骁这才恢复了几分人气,又要蹦起来闹将,李如月已在一边捧起从房里带出来的那只碗,轻轻道:“三爷,如月曾听说过一个很灵的卦言,却不知道灵不灵。说若能求得从未失去过亲人家里的一碗清水,浇在坟前,你希望能活过来的人便能活过来。”
薛骁眼睛一亮,抢过碗来,拔脚就向那几个正在耕作的农户那边跑去,高鹤飞和小六楞在一边,这三少奶奶不是拿三爷开涮吗?谌凌烟却明白其中道理,看着薛骁捧着碗,不断得找人询问着,不一会,灰头土脸的回来,将碗摔在地上,气道:“哪家没有死过人?李如月你什么意思?”
李如月依然跪着,静静说道:“是的,自开天辟地,没有不死的人。逝去的已经逝去了,三爷与其执迷不悟,不如面对现实,将爷爷给予你的嘱托,一一帮他老人家完成,将你的悔悟之心用来安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岂不好吗?”
如梦初醒,薛骁想这些天这么闹,若爷爷有魂魄,只怕被自己又气死几回,提拉了衫子,砰砰又叩了几个头,道:“爷爷,老三错了,但请您相信我,老三不会再犯错。爷爷您走好!”
几个人这才放下心来,小六擦着泪珠子,扶起高三爷,薛骁刚提拿的那点劲儿松懈下来,一屁股却坐了下去,起不来了。知是饿得脱了神,李如月取出参片,嘱咐他含在舌下,又道:“爷爷最喜欢三爷干净俊秀的模样,我们回去沐浴换身衣服,好吗?”
高老三嘴里嘟囔着:“饿都饿死了,还求着好看呢。”
李如月这才笑了,知道饿了,便好了一大半,心疼的看着薛骁,谌凌烟心下感叹,只怕高老三这样一闹,她是舍不得走了。高鹤飞倒巴不得高三爷再病几次,心里暗暗决定,回去后,他哪怕不病,都要把他打病在床上。
对于认了薛琪雅这个干妹妹,陈玉梅心里本就一百个不愿意,她不懂太太一看到薛琪雅,就完全像换了个人,怎么看怎么喜欢,而且绝不是装出来的。府里又不知谁多话,将高老三昨夜个犯病的事叫玉翠知道了,陈玉梅借着这个事,就想探探太太的口气,看她到底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