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是付芝忆。
不,不止是付芝忆。
沈芙嘉后退了半步,她瞄到了斜后方站在树上的慕一颜。
这两人本该赶去和陆鸳秦臻汇合,但当慕一颜将自己打晕宓茶的事情告知组员时,陆鸳改变了策略。
她让付芝忆和慕一颜埋伏在宓茶不远处。
“把组拆开真的好吗?”慕一颜担忧道,“我们组的输出本就不强。”
“一对一没机会,二对一还是没问题的。”陆鸳拿着树枝在湿软的土地上比划。
“你怎么知道是二对一?”
“宓茶这个状态,正常人都会觉得她死了。408能分出一个人去找她,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严煦不会把整组的时间精力都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况且还是大海捞针的寻找方式。”
树枝一顿,点在了画出的一柄剑上。
“去找宓茶的,一定是沈芙嘉。”
这语气不容置喙,铿锵有力。
“为什么不是柳凌荫。”付芝忆挠头,“你不是说芙嘉和严煦能够使出团技吗,那芙嘉应该会和严煦组队才对。而且柳凌荫的战斗力比芙嘉高一些,她一个人走也不容易出事。”
陆鸳听着,末了,认真道,“那我们猜拳,我赢了就是沈芙嘉,你赢了就是柳凌荫。”
付芝忆一噎,“好嘛好嘛,你又有你的理由,我知道了,现在就去找一颜。”
陆鸳当然不是真的打算靠猜拳来推测去找宓茶的是谁,她有自己的理由,但比赛场上,没有那么多时间容许她慢慢解释。
切断通讯,陆鸳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对着高处的秦臻喊了一声,“行了,走吧。”
秦臻落地,问,“去哪?”
“中线。”陆鸳跺了跺发麻的脚,“看来暂且得分开行动了。”
“按你所说,去的是芙嘉的话,我们得同时对上柳凌荫和严煦,有什么把握?”
陆鸳回眸,那双黑色的瞳孔里毫无表情,配着那张面瘫脸,总让人觉得她懒散不正经。
“没什么把握,就是想和她打一架,让她输得心服口服,别天天用正室看小三的眼神看我。”
……
这一边付芝忆和慕一颜等了约莫二十分钟,果然守到了沈芙嘉。
尽管她们已经习惯了陆鸳的精准预判,可真的看见沈芙嘉的那一瞬,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惊叹:她们的队长聪明得简直要成精了。
从一开始,陆鸳便清楚地知道,408里一定有人会去寻找宓茶,因为408里有沈芙嘉。
陆鸳和严煦最大的不同,在于陆鸳的思维完美得融合了理性与感性。
严煦所有科目里,失分最多的在语文;而陆鸳门门拔尖。
在E栋生活了两个月,她偶尔也能碰见沈芙嘉和宓茶。
她看着沈芙嘉和宓茶一起去八楼的餐厅,头碰头地写作业;看着沈芙嘉和宓茶每天凌晨一起去单人训练室;看着两人在健身房里互相喂水……
那样的亲密,是沈芙嘉对任何人都不曾有的。
她曾经问过沈芙嘉最好的朋友付芝忆,“你训练累了之后,沈芙嘉一般会做什么?”
付芝忆想了想,“可能会给我递下水杯,或者让我先洗澡吧,我实在不行了,也会帮我带饭。”
陆鸳回忆了一下她刚刚经过健身房时看见的画面,遂又问道,“她会给你擦汗,然后把你抱进怀里,说‘芝忆辛苦了,今天练得很不错哦’吗。”
付芝忆听完,整张脸立马皱成了老南瓜,“噫——好恶心,怎么可能,靠,太恶心了,求你别说了,我一想到那个画面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要是这样肉麻,老子早一拳过去了。”
一旁的慕一颜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她也被恶心得不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回答,“芙嘉虽然看起来温柔,但一直和别人保持距离。虽然作为朋友这么说她不太好,但芙嘉在外立的可是九天仙子的人设:不食烟火,尔等凡人只可膜拜不可亵渎。”
“你看她平常走路,下巴都要比其他女生高抬两度,脸上的笑容亲切是亲切,但细看起来就是一副‘嗯,作为凡人,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的嫦娥感。”
陆鸳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后两点她倒确实见识过,不如说,从前沈芙嘉在她的印象里就是这种形象——根扎在腌臜的淤泥里,偏偏开的花却比谁都要纯白。
考虑到对方是自己未来的敌人,陆鸳于是又观察了几天沈芙嘉和宓茶的情况。
其实也不用特意观察,从每天早上开始,沈芙嘉就时常经过她的桌前,来找宓茶。
“茶茶,上厕所吗。”
“茶茶,去买咖啡吗。”
“茶茶,去吃午饭吧。”
“茶茶,这次考试怎么样,有哪里不会吗。”
开学一个月后,她几乎每节下课都能听见清清柔柔的“茶茶”两个字。
而宓茶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如何,每次不管在做什么,只要沈芙嘉过来,她统一停下手里的动作,高高兴兴地回答“好”。
要不是她俩没啵嘴,陆鸳一定以为她们恋爱了。
但就算没有恋爱,沈芙嘉对待宓茶的特殊性是显而易见的,和对待从前朋友的态度完全不同。
今天这场考试,宓茶稍有偏差,就会掉出一班,按照沈芙嘉对宓茶的重视程度,绝不会轻易放弃宓茶。
纯理性上分析,让柳凌荫去找宓茶确实比沈芙嘉合适;
但可惜,人不是由1和0组成的,人类大部分的时间里由感情主导行为,最冰冷无情的法律条款,也依据了人性而定。
当被付芝忆和慕一颜包围时,沈芙嘉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两人的神情不像是和她偶遇,更像是特意埋伏在此地——她们知道自己会来。
那无非是因为,这里有她沈芙嘉必须得到的东西。
“她在哪里。”沈芙嘉执着剑,这两人一定知道宓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