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去年将年仅十九岁的王弘海选为广东解元,这无疑承担着不小的言论压力,甚至有人打算利用王弘海落榜来攻击于他。
结果王弘海不负重望,不仅没有在会试中落榜,反而考取了会试的第十名。这个成绩在两京十三省的新科解元中是最好的,无疑可以跟天下人交待,甚至林然还得到慧眼识才的美誉。
若是王弘海能够在接下来的殿试保持着这种好成绩,他便能够机会以庶吉士的身份进入翰林院,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只是年轻是好事,但有时亦会是坏事。
按着时下的官场潜规则,会试高中的三百名学子第二天便要到尹台那里乖乖地递上门生刺,从而结下双方的师生关系。
但会试的榜单公布都已经好几天了,王弘海却是迟迟没有动静。至今他还没有前去拜见尹台,更没有乖乖地将门生刺送上,这种行动无疑为官场所不容。
林然得知这件事,当即将王弘海叫到了跟前进行了训斥。
“他是我的师公,并不是我的老师!”王弘海低着头看着脚趾头,小声地进行重申道。
在这一个问题上,确实有些尴尬。林然是尹台的门生,而王弘海是林然的门生,故而尹台自然是王弘海的师公了。
“你现在已经一只脚踏进仕途,算是半个官场中人了,那就不能如此的意气用事!我已经修书一封,算是为你求了情,你明日一早一并带过去,主动认个错!”林然的火气消了一些,并递上一封书信道。
“老师,我只做他的徒孙,真的不行吗?”王弘海伸手接过书信,但还是带着几分希冀地询问道。
林然轻叹了一声,当年他又何曾想要认吴山这个没有前途的老师,但官场的游戏规则便是如此,所以很认真地摇头道:“不行!这是官场的规则,且这一个规则牢为可破!”
这个规则的得利群体是众阁臣和礼部尚书等大佬,又有着翰林院的支持,几乎是不可能推翻的一项制度。不论是严嵩,还是徐阶,都不会站出来反对这个制度。
实质上,徐阶算是这个规则的最大得利者。
不仅将门生臧继芳安排担任松江知府,从而保护自己老家的利益,且安排很多门生进入了言官系统,从而成为他攻击严嵩的利器。
这些刚刚进入官场的菜鸟不管愿不愿意,只能是接受着命运的安排,依附在某位大佬的身边。
这一届还算是好的,有时各党为了平衡各方的利益,却会从南京选一个边缘人物进行充任。像上一届的会试主考官是南京吏部右侍郎李玑,当时已经年近八十了。
但却不得不承认,正是这种看似合情合理的官场规矩,致使明朝后期的党争加剧,很多资源和人才都毁于这种内耗上。
“学生领命!”王弘海算是被上了一堂政治课,显得失落地接受命运的安排并拱手道。
“下去吧!”林然看着他是想通了,便是淡淡地抬手道。
王弘海退了出去,却没有在外面的办工厅逗留,而是直接离开了顺天府衙。
当下他已经不在《顺天日报》做事,因为接下来还要应付最后一场殿试,所以他已经被林然打发回家温习了。不过他并不是返回广东会馆,而是在附近的宅子里住下,偶尔还会主动过来帮些忙。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