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衡避开了容暮的视线,像极了在?学着?头一回?对?旁人施加善意,他干巴巴地?言道:“外头挑摊上的烧饼,朕看买的人极多,就给你带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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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容暮还是接过楚御衡给他的烧饼。
但容暮没同楚御衡说的是,驿站外头的烧饼之所以卖的好,是因为这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只有一老汉每日早间过来挑卖烧饼,赶路的人若补带上一分,路上也吃不上旁的东西了。
可这饼子的味道不算好下口?。
做饼人为了这烧饼便于长久放置,饼面的火候极老,一放久了就发硬难嚼。
而楚御衡给他的烧饼还算好,刚出锅的起了酥,胡乱洒下的白芝麻也香极。
就着?驿站下头的热水,容暮慢慢咽下了一个烧饼,剩下来一个他重?新包好,又给塞回?了大氅里头温着?。
而楚御衡今日似乎心情极好,同容暮说话时也不会?呛着?气?,容暮也有意顺着?楚御衡,特意考虑到楚御衡身子状况不佳,问他是否要推迟一两?日再赶路,但楚御衡表示不必。
看楚御衡能应付下的模样,容暮便随他去了。
饭后,容暮便要和楚御衡一起赶路,容暮定睛一瞧,外头只有一辆宽敞的马车。
而昨日他骑的那匹黑马不复踪影。
“我的马呢?”
“底下人去骑了,你同朕坐马车便好。”楚御衡移开视线解释道。
容暮昂首张望了一眼,楚御衡身后的马车外头看上去低调无?比,但马车的大小容纳二人稍显吃力。
上了马车就要和楚御衡挤一路……
容暮顿首后,随即抬眼:“陛下的身子轻易碰撞不得,我还是骑马好了。”
“可今日要赶一整日的路,阿暮你吃不消。”
“……”
容暮讷讷不语,怀里揣了个烧饼袋子,四散的芝麻香中,容暮的倔强和不满张显得淋漓尽致。
楚御衡叹了一口?气?,拍拍手。
暗二便出现在?他的身后。
“将他昨日骑的马牵过来。”
暗二讶异。
陛下今早还特意叮嘱她把容暮昨日骑得马留在?驿站里,怎的现在?又要她把那马给找回?来。
视线飘忽在?容暮身上,暗二终究拱手去驿站后头将那黑马带了出来……
而容暮的沉闷在?他看到暗二牵出的马后消散得一干二净。
拇指和食指的前端指节揉搓在?一起,轻捻几息过后,容暮已经贴着?马而来。
容暮顺着?黑马的鬃毛摸了许久,看着?马头呼着?热气?蹭着?他的掌心,容暮蓦的侧脸好似带着?光,氤氲着?明净的笑意。
笑意淡薄而不可辨,像幽深潭水下偶尔滚出的气?泡儿,只一眨眼的时间就不复踪迹。
楚御衡眨眨眼,此?刻居然有些不确定方才是否真的瞧见了容暮的那抹笑。
眼前人见了马就忘了他。
楚御衡心间有些吃味。
可容暮尚未觉察,摸着?马儿的鬃毛淋漓沉酣。
偶然一片浮云轻缓而过,云微天淡,攥着?缰绳的容暮欣然之情渐褪,净白鞋靴徒然借力,容暮上马的动作?连贯自然,行云流水地?做下来不见半点?生涩,熟练而悠然。
见容暮都已经骑着?了昨日他骑的那匹黑马,楚御衡只得独自一人上了马车。
若他不曾受伤,那他此?刻同容暮并驾齐驱的就是他了。
马车“骨碌碌”一路顺着?官道往前行去。
考较着?楚御衡有伤在?身,马车旁御马的容暮将速度放缓了些。
至少比得昨日慢上了许多。
而楚御衡一个人坐在?马车里,还时不时掀开马车的帘襟,稍微抬眼,楚御衡就能看到前头一席素白大氅在?身的容暮跨坐马上。
马匹也算控得极稳健。
楚御衡只见容暮两?手提鞭,材质上佳的缰绳顺着?容暮的无?名指及小指间绕出,最终握于马上人的拳心,而容暮的腰杆也直板板的,乌黑的发丝大多拢在?后颈处。
日光下有风拂来,捎带着?容暮乌黑的发丝飞扬而起,在?沙土地?上留下一动一动的影影绰绰。
这当真是让楚御衡叹之为陌生的光景。
他的阿暮文气?极重?,温书习字,功名利禄里打着?转儿,官务倥偬,有谁曾见容暮还有这般御马的翩翩之姿。
楚御衡的思绪格外复杂。
骄傲又情迷。
但等楚御衡瞥见周围行客对?容暮的嘉赞之色,他便豁然从方才的沉醉之中清醒过来。
拳头都捏得极为紧致。
一种独属于自己的宝物被觊觎的不悦油然而生。
作者有话要说:虫攒着一起捉。
应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