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楚绡宓第?一回被楚御衡骂了就来寻他。
这几年但凡他在宫中多住一段时日,楚绡宓总会因为楚御衡一句两句难听的话就哭着鼻子来找他。
容暮看在眼里,心间叹了一口气,熟稔地从怀袖里取出一面白巾递到女子手中:“陛下朝政繁忙,容易心绪难平,殿下还?是多担待些吧。”
“本宫也知道皇兄压力大,难以解忧,可闻栗也在,皇兄还?当着外人的面这么骂本宫,本来皇兄还?在骂闻栗的,本宫进去以后皇兄就不管不顾的骂本宫,本宫就像个移了怒火的靶子。”
“陛下责备闻栗?”这是容暮没?有料想到的。
楚御衡居然还?会对闻栗发火?
用帕子擦干净眼眶的泪,楚绡宓深深抽了一口气,止住了想要继续流泪的欲/望:“本宫进去的时候地上一片狼藉,皇兄可不就是刚刚还?在对闻栗发火呢,本宫听说是因为闻栗查案子的过错,好像是因为他把那个叫华什么因的腿给敲断了,所以皇兄和他生气呢。”
楚绡宓这次去楚御衡御书房,恰巧碰到他因为华什么因的事在责备闻栗。
在外头听了一会儿,楚绡宓暗自欣喜。
闻栗被骂她?就高兴。
她?刚进去说多留阿暮几日,但没?想到却把火引到了她?身上。
“本宫还?是觉得自己无错,阿暮这么好就该多留在宫里,更何况阿暮你身子不好,宫里的太医都是京城里的翘楚,要什么有什么,在宫里照顾阿暮岂不最佳,可皇兄就劈头盖脸一顿骂。”
虽说皇兄平素也骂他,但这回着实?骂她?骂得有点凶。
静静地在容暮面前哭了一会儿,边哭边骂,但容暮哄着人,楚绡宓的心绪也缓了下来。
她?本就没?胆子朝着他皇兄这般言语。
毕竟责备她?的人是当今天陛下,纵使她?贵为公主,也不能?放开嗓子骂回去,只?得提着裙摆过来,对着容暮呜呜咽咽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但一想到容暮又要出宫了,楚绡宓心绪就不爽落:“本宫还?没?有同阿暮在一起住上稍许时间,阿暮现在就要离开了,本宫着实?不舍。”
“殿下若是日后无事,便可来丞相府寻微臣。”
“本宫才不相信阿暮你这话呢,就算本宫有空,阿暮你也没?空,朝政可不比本宫更重要……”楚绡宓醋溜溜地抹着眼泪。
容暮淡淡地叹了口气。
他如?今也算同楚御衡说明朗了,这一次离开朝堂,那些政务也接触不得了,哪里还?有的处理朝政的机会。
但这话他没?有同楚绡宓说。
璀璨的烛光落进容暮琉璃目中,似有星光点点漏进眸中,容暮唇角弯起浅笑:“微臣这次出宫就是为了更好地养身子,所以出宫后微臣就闲散了。”
“当真?”楚绡宓手指紧紧揪扯着华丽的宫袍:“等元宵节,本宫能?出宫找阿暮一起去看元宵日的花灯吗?本宫还?没?看过宫外的花灯!”
看着女子眼中期待,容暮不由想起自己似乎之?前也是如?此?。
那还?是七年前了,他同楚御衡认识已经三年,二人心心相惜,楚御衡身上身为帝王的强硬果断还?未显露而出。
在当初的他看来,楚御衡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爱慕之?人。
所以正月十五前,他就开始暗自演练该以何种模样去邀请楚御衡看花灯。
到现在容暮还?能?回忆起当时的心境,内心兜兜转转全然都是邀约前的期待和焦虑。
就如?同现在楚绡宓的期待如?出一辙。
但楚绡宓更为娇气一些,好似不答应她?,下一瞬间就会潸然落泪。
楚绡宓只?把他当兄长看待,容暮不忍辜负楚绡宓的细腻心思,随即轻轻点头:“好。”
楚绡宓惊喜,也没?想到容暮会应下:“那就约好了!阿暮那日可不准同旁人再有约了!”
楚绡宓当下喜悦上脸,已经叽叽喳喳的同容暮盘算着若是来得及,还?要去商街好好逛一逛。
容暮眉梢微扬,也没?有驳回楚绡宓的建议,一一应声?下来。
等到将楚绡宓送走,容暮才默默叹了一口气。
宋度收拾好东西弯步上前,就见自家主子眉宇凝寒,那傲骨依旧不折。
最初宋度也折服于?容暮这身气度,立时如?日月光辉,宛若一切疑难在自家主子面前都可随手翻覆。
不忍大声?惊了容暮,宋度轻轻靠了过去:“大人,东西都收拾好了。”
容暮还?在想着几年前他同楚御衡看花灯的场景,烛火完美的打在他的英挺鼻梁上,半面隐在阴影中,比之?前凉薄深沉了许多。
落寞一闪而过,容暮一如?既往地对着宋度浅笑道谢:“辛苦了。”
宋度不再多言,无声?退下。
*
冬日的暖阳还?没?升起,容暮就醒了。
被宋度严严实?实?地用厚衣袍裹了起来,推开大殿的门前还?被塞了一个暖融融的汤婆子,水是现灌进去的,汤婆子外头还?包了一层棉绒套子,就为不烫着容暮的手。
宋度不敢轻视自家主子当下的身子,随便吹吹风,自家大人回到府上或许又要发寒体热。
确定容暮周身都被安排妥当,宋度才带着服侍的小太监踏步出去。
殿门打开,寒气扑面而来。
日头已经从东边慢慢攀升起来,业火般的霞光爬上了小半边天。
冬日里百花凋谢,但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梅花,香气淡淡袭上容暮的鼻尖。
容暮烟波轻颤中,外头的霜雪雕琢了他的面容。
舒云宫中并无梅树……
就见粗壮的合欢花树旁有一熟悉身影,男子也不知寒净晨光里等了多久,乌黑的发丝上隐约可见白色霜气。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