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在门口发出的动静,屋里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祁嘉述眼皮动了动,依旧维持着垂眼看茶几的姿势,安书华靠在沙发里没动,遮在眼睛上的手往眼角处蹭了一下。
这会儿周文韬走到沙发旁边坐下,也没人抬头,整得他还挺尴尬的。
“客人来了,”周文韬用脚踢了踢祁嘉述的小腿,“连杯水都不给倒,还有没有点礼貌了。”
安书华从沙发里站起来:“我去倒。”
“哎,嫂子,别别别,”周文韬赶紧拦她,“我就是开个玩笑,不是真的渴了。”
祁嘉述噌一下站起来,转身就要回屋,周文韬一把拉住他:“走什么走,还没说事呢。”
“松开。”祁嘉述冷声说。
“我还就不松了,”周文韬笑得一脸无赖,“你能把我怎么样,老实坐好!”
祁嘉述被他用力一拉,重新坐回了沙发里。
安书华顿了顿,也坐下了,表情依旧透着伤心。
“嫂子,”周文韬扭头看着安书华,“是不是因为去那边的事?”
安书华没做声,看着祁嘉述,红着眼圈啜泣了一声。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周文韬批评起祁嘉述来,比他亲爹还像那么回事,“你自个的身体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让你去那边的实验室,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还吵起架来了,怎么,想造反,想上天啊。”
祁嘉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只差往外飞刀子了。
周文韬知道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翻译过来大概就是:我不让你告诉我妈,你个言而无信的家伙还是告诉我妈了,我简直想立马杀了你泄愤。
不过,他从打那个电话起,就压根没担心过这件事。
祁嘉述不过十七岁,还是个孩子,一些事情上分不清轻重缓急也情有可原,可他已经是个大人了,还是个医生,祁嘉述可以不懂事,可以胡来,他不能。
他必须把情况如实告诉安书华,之前答应祁嘉述帮他忙着安书华,也是考虑到他的情况需要再观察两天。
可这孩子忒不是玩意儿,居然因为一个在他看来都算不上理由的破理由,就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大冬天穿着一件薄得跟纸片一样的风衣去学校。
要是搁以前也就算了,现在他身体又出现了新变化,穿成那样在外面瞎溜达,就跟寻常人大冬天在雪地里裸奔一样。
他都想掰开这熊孩子的脑壳看看里面是哪根筋在抽风。
所以他也不打算继续观察了,直接把孩子送到峰哥那边吧,那边的实验室一直没进展,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不能实时观察这孩子的身体情况,把他送过去,说不定那边的研究能搞快点,而且那边的医院他也去过,有一些国内没有的专业设备,这孩子就算出点啥问题,那边也有办法应对。
只是没想到,这孩子居然驴脾气犯了,还跟他妈吵上了。
“看什么看,”周文韬此刻觉得自己全是为了祁嘉述好,于是就理直气壮得很,“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除非你选择不要命。不对,你没这个选择,你必须老老实实过去。”
祁嘉述站起来又要走,周文韬再一次拉住他:“怎么,你是想让自己就活一两个月,然后因为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把命送掉?”
祁嘉述狠狠地挣了一下,没挣开,周文韬又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贻误时机,最后把命搭上了,萨爽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你倒是无牵无挂地两眼一闭就走了,她以后怎么办,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心理负担,你觉得她能轻松快乐地过这一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