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冷淡的眉眼间还夹杂着几分不耐烦,仿佛同他说话就是在浪费时间。
明明不过是两三个月前的事,现下回忆起来倒像是隔了一辈子的事。
她低垂下眉眼,睫毛在眼睑出映下隐隐绰绰的影子:
“大约是…忽然想明白了。”
“怎么说?”
“其实我讨厌的从来都不是安时宴,而是明明不想当提线木偶却不得不受人摆布的自己。”
她转过身看向落地窗外的风景,光亮在她周身镀了一层金边的同时也模糊了她的面容和表情。
“我的父母是商业联姻,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合作伙伴。他们都是冷情且理性主义的人。”
“我学会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公司。”
“哪怕是在家里,他们的话题也离不开公司。我对他们而言是什么呢?”
“有利用潜能便是工具,没有价值就是累赘。时间需要花费在有意义的事上,如果我的诞生既不能为他们带来名誉也不能带来金钱,那他们怎么能将时间消耗在我身上呢。”
他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在她温缓而平淡的嗓音中,恍惚间看见了另一个纤细单薄却背脊挺直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冲他笑了一下,勺子轻轻挖了蛋糕的一个小角就放下了,没有吃,娇娇软软的嗓音却比蛋糕还要甜:
“哥哥,其实我很早就明白了。所以我一直很努力的按照他们的规划走,做最听话乖巧的孩子,成为无数父母期盼的模样。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多看我一眼,多和我说一句话。”
“我真的很想要得到他们的爱和认可。”
“可我不是木偶啊。”
“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喜恶。”
“哥哥,我不想再等他们回头看我了。”
女孩黑色的眼珠子晶亮,裹挟的哀愁的浓郁色彩中氤氲出来淡淡的期盼,像一缕轻烟将他笼罩在里面。
他无法挣脱,着了魔一般以为自己是能将她救出地狱的天神,他说:
“我娶你好不好?不是阮家大小姐,仅仅只是阮柠。”
他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阮柠诧异的偏头去看他,道:
“安时宴,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吗?”
他骤然回神,清亮的眼眸闪过一缕微光,耳边传来少女甜腻腻的声音:
“好啊。哥哥,我,嫁给你。”
他的指尖颤了一下,抬眸对上她疑惑地眼眸时,眼中泛起了些许雾气,嗓音暗哑:
“阮柠,前段时间,我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