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她手指一滑，一个音节弹错了。
垂眸，目光划过琴弦，她嘴角隐去一抹笑意，右手勾着琴弦的手提前放开。
这下后几个音全错了。
既便应了竹清谈，站在窗前的宣疏仍踟蹰不前，眼神迷茫，直到听见小公主弹错了一个音，才重新聚焦了眼神。
指尖轻轻敲击窗台边缘，他暗暗心惊，难道她知晓他心有烦忧，所以弹错了一个音。
更让他心惊的是，下面的音，她全弹错了。
他忍不住抬脚踏出内殿，踏出宫门，去看看那位小公主。
站在旁边听了好几天琴声的虞美人向阮柠投去了惊讶的目光：
“女君？”
这首曲子已经弹了不下十遍，按理说，不该会出错才是。
她抬头，对虞美人龇牙一笑：
“弹太久，手僵了。”
刚走到凉亭的宣疏入目便是一个眉眼精致的少女仰着脑袋对身边的侍女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得娇俏。
他脑中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她懒洋洋的靠在哥哥身上的女娃娃，此刻见着已经初现风情的小姑娘，他不禁愣神片刻。
笑完之后的小姑娘微颔首，目光正好与他碰上，电光火石的瞬间，她的脸咻的一下红了。
少年一身月白宽袖长袍，腰束祥云纹宽腰带，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头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
身后是一池碧荷，琼枝一树，他白衣洁净，微风来，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起，与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
偏他眼眸湿润而疏离，身材瘦削，姿态高雅如孤雁雪霜，在此场景下，翩然清冷不似凡人。
这回小公主手是真的僵住了。
传言有几分可信，这位殿下可当真似昆仑美玉，粗衣陋装都掩不住他的风采。
琴声一停，宣疏率先回过神，他抬脚继续向前走，直到距离她三步的距离才停下：
“听闻华乐公主善琴，今日却弹错了一段曲调，甚是怪异。”
少年的声音清润地像是山间的明月，仔细听还能听到句末的微弱的揶揄意味。
“非也，非也。错弹方能得周郎一顾。”
“周郎……”
他在心中暗自猜测周郎是何人物。
小公主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面上却不见慌乱，奇怪地反问道：
“你认识我？”
“几年前曾有幸见过公主一面，公主那时年幼的很。”
“这样啊……”小公主的目光在他身上和南宫含章殿之间来回转悠，而后犹疑道：“你是南越的殿下？”
“正是。”
“见殿下一面可真不容易。”
得到肯定的回复，小姑娘忽而笑了起来：
“早就听小宫女们说南越的殿下貌比潘安，本公主才日日过来弹琴，盼得殿下一见。”
说到这，她又庆幸地拍拍胸口：
“还好殿下确如传言，否则可叫本公主白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