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柠屏住呼吸,拿出来自己最端庄的仪态,依旧恭恭敬敬地回答:
“正是。”
屋里的人似乎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轻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他绕有兴致的问:
“你若爱琴,自有大把琴师来教你,何苦要跑这么远,拜一个山野村夫为师?”
“先生不汲汲于名利,一身琴艺,甘愿守在山间,可见是真正爱琴之人。阮柠只想拜先生一人为师,若入不了先生的眼,宁愿此生不碰琴。”
听了这些赞美词,屋里的人没有高兴,反而皱了一下眉,似嘲非嘲道:
“不愧是养在宫里的女娃娃,是个会说话的。”
听见这话,她激灵了一下。
扁鹆不吃这套,说错话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厚着脸皮说:
“女娃娃不会说话,日后师父生气了,怎么哄师父开心?”
屋里的人轻哼一声,手拍在琴弦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可没说要收你为徒。”
她直起身,微侧身,朝护卫长伸出双手,眼睛看着他手里的琴,努努嘴。
护卫长小心翼翼的将琴放在小公主的手里,见她身形晃了一下,站稳后,就吃力的抱着琴,一脚踹开了竹屋的门。
进门后,左右看了一下,看见朦胧白纱后面坐着一个人影,她朝那道人影走去。
头顶开那道遮挡她视线的白纱,她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坐在草席上,面前摆着一张木桌,木桌上放了一架琴和一壶香。
她的目光在男人散开的头发上停顿了一瞬,才走到他身旁,将怀里抱着的琴放到他的腿上后,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用小胖手戳了戳琴身,她扬起声调,带着一丝小骄傲说:
“收了华乐公主千里迢迢送来的礼,你还好意思不收人家当徒弟?”
扁鹆低头看着腿上的琴,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琴弦,眼中带着淡淡的痴迷。
琴,是好琴。
看见扁鹆沉迷的模样,她颇为得意:
“我可不会拿坏东西来糊弄你。”
“你以为一把琴就能贿赂我?”
扁鹆抚摸琴身的手停住了,他抬起头,清亮的眼眸凝视面前这个笑得骄傲的女娃娃。
她的脸红扑扑的,额前的头发丝有些的湿,看起来自己是有认真走过上山路的。
此时,女娃娃瘪起嘴,脸一下垮下来了,委屈巴巴地诉苦:
“为了找这把琴,我花了好多功夫。为了能亲自出宫拜你为师,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才说服了母后。为了能上山见你,我脚都走疼了。我还亲自把琴送到你手里。”
见小公主变脸变得这么快,扁鹆有心逗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嗯,我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错过我这么诚心的徒弟,你一定会后悔的。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琴艺,没有人传承,你不可惜吗?”
“华乐公主多虑了,想当我徒弟的人很多,不会没人继承我琴艺的。”
小公主脸色彻底不好了,她一把抢过他腿上的琴,气鼓鼓的说:
“你不收我当徒弟,这琴就不给你了!”
他看都没有看那把琴一眼,只是盯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平淡地说:
“嗯,我不要了。”
她咬唇,瞪着他:
“你!”
见小公主气极了,生怕自己再逗她,小姑娘就要掉金豆子了,他拍了拍小姑娘的头:
“桌上摆了一局残棋,你要是能破了它,我就收你为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