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看她还算听话,缓缓叹了口气:“你也瞧见了,陛下这会儿病得很重。”
李令姝点头,没有言语。
萧太后仔细看着她的表情。
这个李家的二小姐说是她的外甥女,实际上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不过就是个贱婢肚子里生出来的蠢货,早年她都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倒是没承想,给皇帝选皇后时,却用上了她。
无论出身、品貌还是年纪,这个李令姝都最最合适,一下子就解了太后心头之忧。
不过,就算如此,太后也懒得多搭理她。
现在却是需要她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太后目光一沉,声音就带了些沉痛哀伤。
她就如同每一个关爱孩子的母亲一般,对李令姝道:“皇儿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半点伤,也从未生过病,哀家对他细心呵护这么多年,却没想到还是生了病。”
现在满宫上下,朝野内外,她不说一手遮天,也差不了许多。
她说自己对皇帝细心呵护,那就是细心呵护,一字都不会错。
李令姝这才小声开口:“太后娘娘的慈心,令臣妾十分感动。”
太后看她一边说话一边抖,显然是吓得不清,心里倒是越发舒坦起来。
皇帝已经大婚,现在他突然“重病”,后宫是由理应由皇后打理,但太后又怎么可能松手呢?
她就说:“为了自己的儿子,哀家多操些心也是应当的。”
李令姝装得胆小,心里却跟明镜一样,她立即就起身跪倒在地上,眼睛一下子便流出泪来。
晶莹的泪顺着她有些红的小脸蛋缓缓滑落,瞧着是异常可怜的。
“太后娘娘,臣妾也刚新婚,对宫里的事一点都不懂,这可怎么是好?”
太后就越发慈祥了:“你这孩子,这么规矩做什么,快起来坐下。”
赤珠就忙让前扶起李令姝,在边上劝:“皇后娘娘如此年轻,刚一新婚就遇到这样的事,怎么能不害怕?娘娘是慈祥惯了的,自然要替皇后娘娘多操心。”
李令姝用手帕擦了擦脸,把脸蛋弄得通红。
“是是是,我……臣妾就是这个意思,宫里的事,全赖太后娘娘做主。”她睁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睛,哀求地看着太后,生怕她不答应一般。
太后就舒服了,这是她自己送上来的,可不是她逼着要的。
“好孩子,既然你这么说,哀家就只能多操心了。”
李令姝一下子就松了口气,坐在那哽咽起来。
太后嘴上说着好孩子,心里却嫌弃她上不得台面,到手的权柄往外推,也不知是不是真傻。
不过,就算李令姝想要宫权,她难道就能管得了的?
太后轻轻敲了敲扶手,那边两个太医才膝行过来:“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回话。”
“王久安,你说。”
王太医就行大礼,然后低声说:“陛下的伤很重,送回来的时候也耽搁了些时间,臣等已经紧急给陛下包扎好伤口,又止了血,现在已经安眠。”
这意思,就是他们尽力治了,但皇帝还是昏厥中,一直没醒来。
太后刚刚还一脸慈祥,这会儿却突然横眉冷竖,她使劲拍了一下方几,弄得方几上的茶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在场除了她跟赤珠,其他三个人皆是抖了抖。
太后冷冷道:“刚皇儿明显有了反应,你们到底能不能治好皇儿?”
两个太医对视一眼,却没人敢吭声。
皇帝这样,只能是用汤药吊着命,能多维持几天不死就不错了,还想治好?
可这话,谁敢说出口啊!
两个太医只得给太后磕头:“娘娘饶命。”
太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赤珠就赶紧安慰:“娘娘莫急,娘娘莫急,现在陛下还需要娘娘,您可得撑住。”
太后就喃喃自语:“是了,皇儿病了,哀家可不能病!”
她这么说着话,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眸就直接扎到李令姝脸上。
李令姝再次抖了起来。
“太后娘娘……”
太后沉声道:“皇后,你是陛下的发妻,是正宫皇后,陛下重病,你理应给陛下祈福,祝祷陛下平安康健。”
李令姝就直接跪下了。
“娘娘说的是,臣妾一定虔诚祈福,让陛下早日病愈。”
太后满意了:“既然你自己要给陛下祈福,那么明日就搬去南华殿住吧,每日诵经祈福,侍奉神鸟,等到陛下大好那日,便就是你的大功劳。”
李令姝给她行大礼:“是,臣妾明白。”
太后挥手:“下去吧。”
李令姝就颤颤巍巍爬起身来,缩手缩脚退了出去。
回去坤和宫的路上,倒是有了灯笼,可李令姝的心却并未被这昏黄的宫灯照亮,反而越发暗淡无光。
刚刚她一眼都不敢往龙床上看,但瞧那情形,陛下恐怕是不成了。
若陛下真的死了,她还能在南华殿苟活吗?她会不会被太后弄去给皇帝殉葬?
此时的坤和宫中,一个小宫人正打开西羽殿。
她刚一进去,就发现里面病恹恹了好些时候的神鸟突然炯炯有神看着自己。
那双绿豆眼又圆又大,莫名泛着睿智的光。
小宫女立即就高兴了:“太好了,神鸟病好了!”
神鸟:“……”
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