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萧索,寒江飘雪,已然是一片深冬的凄惨之色,暮色里唯闻几声夜鸦啼叫,浑然不像是临近年关的颂国京城。
往日门可罗雀的靖宁王府此刻空荡得可怕,只有空荡的前庭跪着一个鎏金蟒袍的男人,望着面前的一杯鸩酒出了神。
靖宁王赵伯霖听面前声音尖细的太监宣读了一遍他那皇兄给他安排的条条罪状,他不觉得可悲,只觉得可笑。
回首他这一生,鲜衣怒马,少年大将,收拾了一片旧江山。双手替他那皇兄沾的鲜血两辈子都洗不干净。如今总归是报应不爽,该来的还是来了。
好在毒酒竟远没有想象中刺喉,反倒是意外的顺畅爽口。
原来功名同毒酒,如果有来生,但愿闲散富贵,再不做功高震主的赔本买卖。
头痛欲裂,眼皮仿佛灌了铅。赵伯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被撕成碎片,眼睛打开条缝都困难。
“从我的床上滚下去!”忽然一声略带沙哑的怒吼在赵伯霖耳边响起。
嗯?还有敢这么同本王讲话?大胆刁民!
只不过赵伯霖还没来得及回骂,就被人从身后一脚踢下了床榻,这下他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陌生得很莫非这是死后到了天堂?只是这天堂和他熟悉的一切都相去甚远,王府雕梁画栋没有,面前这张榻与他熟悉的样子相去甚远,还有些他从未见过的摆件。这该不会还是在异域天堂吧?
娘的!我怎么连衣服都没穿!
赵伯霖猛地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忙从地上捡起些布料遮住身上的要害之处,随后才神智慢慢回了笼,自己的床榻上为何会有个男人!而且还没穿衣服!莫非是哪个番邦给自己送的美人?可他不好男色啊!关键这男色还敢冲把自己踹下床,简直是活见鬼!
赵伯霖这么一想不由得怒从中来,强忍着头疼指着床上的人,怒道:“放肆!”
床上裹着白被子的男人身材极好,肌肉线条即使是赵伯霖这种沙场上真刀真枪锻炼出来的也不得不称赞一句,只不过虽然这人五官优越,但此刻紧拧起来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实在是让美感打折。
男人被回吼一句顿时更加怒不可遏,一点没有冲撞王爷要认错的觉悟,拔高了音调吼道:“你趁着我喝醉酒往我床上爬,还敢说我放肆!赶紧滚!”
男人见他不动更加不悦,几乎想直接撕了他,随后还是忍了忍,跳下床捡起一堆乱七八糟的布料,使劲拍在了赵伯霖脸上,随后嫌他滚得慢一样,亲自助力把人连带一句掷地有声的“滚”一起扔出了门。
赵伯霖抱着一堆满是酒气的衣服在走廊小凉风里迷茫又委屈地想道,“这他娘的,本王这是喝毒酒没死成被贬为异域庶民了吗?”
但他既然没死,就还是堂堂天潢贵胄,总不能光天化日当众裸|奔啊!
他飞快地扫了四周一眼,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牛仔裤和帽衫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