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年年的话一出口,古珍娘就暗道不好,她离开红豆社的时候恰好是方年年和李秀秀进入社团的日子,和这?两个小姑娘没什么交集。
虽然离开了社团,她与柳如诗始终保持着?书信来往,从柳如诗的字里行间里得到了许多红豆社的消息,比如方年年护短、李秀秀腼腆……还有一些其它。
“六姑娘衣服脏了,快带六姑娘下去换一身。”古珍娘吩咐着?,以眼神示意身边的使女动作快一点。
贴身使女会意,立刻上前去。
方年年本意不想和刁蛮任性的小丫头一般见识,但这?个小丫头太不懂事了,被她抓着?手竟然用脚踢,嘴巴里不断说着?:“你是从哪里来的臭丫头,知道我是谁吗,我爹可是礼部侍郎!”
“你和李秀秀就是一丘之貉,同样的卑贱,不知羞的乡下人。啊哟,你掐我!”姜六娘捂着?脸,气鼓鼓地看着?方年年。鼠胆的李秀秀竟然还瞪她,胆大包天、狗仗人势!
方年年不仅掐呢,还拽了拽姜六娘的耳朵,“你爹既然是礼部侍郎就应该更加懂礼知礼守礼,规束家人,教子有方,但我没看见!”
因为姜六娘的尖叫,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有同行的仕族女郎,也?有在附近登高赏景的人,此刻他们透过轻纱看着?亭子里,眼中有着?好奇。
旁人的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更加让古珍娘坐立不安,亲自走上前,她不由分说地抱住姜六娘。
姜六娘进入嫂子怀里丝毫没有安分?,不断用脚踢、用脚踹中方年年,她尖叫着:“放开我,放开我,我算是领教了她的牙尖嘴利,她就是柳如诗说的方年年吗,一定是她,只有她才会胡搅蛮缠,和柳如诗说的一模一样,她心藏歹意、包藏祸心,竟然拽我耳朵,爹娘都没有这?般做过。这?个勾栏里的玩意儿,妖精作派,呜呜呜……”
小丫头嘴皮子太利索,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呢就巴巴地说了一堆,古珍娘真是头大如鼓,伸手捂住小姑子的嘴巴,忍着?没有低头去看小姑子愤怒的眼睛。
方年年疼得眼眶变红,她暗暗地掐了一下自己,眼睛里立刻泛起泪花,眼泪水打转,“我与姜家姑娘无冤无仇,为何一再欺辱我等,言语上这?么刻薄,行止上这?么粗鲁……”
“年年,疼不疼?”李秀秀抱住方年年的胳臂急得团团转,看到方年年的泪水她一下子就慌了,连着?这?段时间的委屈,一并哭了起来。
两个人抱着一起哭。
两个小姑娘看着?就弱势,被一群人围着犹如落入虎口的羔羊,看着?就好惨。
旁边议论纷纷的人更加多了。
柳如诗尴尬地拽着帕子,“我、我没有说过什么。”
“柳姐不要在意,姜六娘点出来的就是事实?,不用你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红儿解围。
柳如诗急急地说:“我没有说。”
红儿点头,“嗯嗯,你没说。”
柳如诗淡墨一般的脸上出现一丝愠怒,“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她说完,走向了方年年她们那儿,欠身说:“年妹妹、秀妹妹不要哭了,年妹妹腿上还疼吗?”
方年年抱着李秀秀惊恐地后退。
柳如诗抬起来的手尴尬地悬空。
方年年不安惊慌地说:“你们不要过来,我们不过草民,任你们打杀了也?不过草席裹着?扔荒野里,全没的反抗之力。女郎们息怒,我们没有恶意,只想回家。”
“想回家。”李秀秀联想到近几?日自己的遭遇,真是被猪油蒙了眼睛,一心想要变成像她们一样的人……
柳如诗淡眉皱了起来,无助地看向身后,她的身后抱着精力旺盛的姜六娘的古珍娘已经体?力不支,要不是有丫头婆子帮着,根本就控制不住六娘。
“如诗快来帮帮忙,六娘平实最喜欢听你说话。”古珍娘无力地说。
柳如诗骑虎难下,只能够硬着头皮去帮忙。
六娘挣扎不休,毫无章法?地踢着?,柳如诗一时间没有注意被正中小腹地踢了一脚,当下疼得弯了腰。
“姑娘。”柳如诗的丫头慌乱地冲过来。
顿时一团混乱,混乱中姜六娘不知道怎么挣脱了嫂嫂的手臂,得到自由就气得跳脚,如一头愤怒的小母老虎朝着?方年年冲过去,“让你瞎说,让你编排我爹,让你牙尖嘴利,我要撕烂你的嘴。”
她举起的小手用力地打在方年年身上,惊讶地发现方年年竟然纹丝不动。随即她看到方年年眨了眨眼睛,歪歪扭扭地慢慢向后退。
方年年,“哎呦哎呦。”
她抓着?李秀秀的手连连后退,退着?到了亭子的边缘。
姜六娘,“……”
“她是大骗子,你们是死人啊,快上去抓住她们。”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上前抓人。
“秀秀,我们快跑。”方年年快速说。
李秀秀咬着下唇点头。
方年年握紧李秀秀的手,两个人跑下了亭子,头也不回地跑了,身后是姜六娘气急败坏的声音。
围观的人让开了一条路,她们很快就跑了出去。
跑着?跑着?,把所有的烦心事都抛在脑后;跑着?跑着?,方年年笑了起来,有些难过和压抑的李秀秀听着她的笑声,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方年年估计已经跑出去两百多米了,她们从山顶到了半山腰,料想那些人不会穷追不舍,她就慢慢停了下来。站在路边,扶着一棵树,她看着?下面的大铭湖,清澈湖水中有鱼儿,鱼儿啄着?水面的浮虫,惊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阳光照射在涟漪上,似碎金一般。
“秀秀你看,湖里面像不像藏着金子,真漂亮。”
李秀秀有些不知所措地两只手互相捏在一起,她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秀秀?”方年年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