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年年纳闷,自己长得和夜叉一样吗,不至于看到她的脸就惊恐慌张,活像是白日见鬼。又或者穿越者光环降临,终于让她拥有了王霸之气,三言两语就振聋发聩?
别做梦了!
方年年不信这个。
她不禁想起年幼时睡在爹娘身边听他们夜话家常,听到的那许多旧事是父母大隐于市前的过去……
淑贵妃眼前浮现出一抹俏丽红艳的身影,黑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她是草原上最?美丽的珍珠,小小的部落因为她而变得璀璨夺目。哪怕部落被屠,身陷囹圄,身穿褴褛,依然掩盖不了光华,她就和粗犷而没有边野的草原一样,充满了中原女子没有的生动之美。
多少年过去了,骤然见到相似的面孔,一下子就勾起了淑贵妃不好、不甘的记忆。
她猛地抓住了圈椅的把手?,凌厉的双眼如刀锋一样抵着方年年的咽喉。
方年年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害怕。
她暗暗握着拳头,手?心里汗津津的。
“阿娘。”
青年男子清亮韵沉的声音蓦然出现,打破了室内的冷肃。
沈宥豫走到淑贵妃跟前,挡住了方年年。
淑贵妃沉声说:“出去。”
沈宥豫不躲不避,“阿娘,劫了方姑娘进宫已经是我们不对,你又言语上对她刻薄,会显得我们没有容人之量。儿子受伤时,可是方家在照顾,我们恩将仇报不好吧。”
淑贵妃看着儿子,脸上薄怒未消,还因为儿子护着别的女人心里面添了难受,更因为这个女子长着一张讨人厌的脸!
别人倒也罢了,为什么?是长着这样一张脸的姑娘?
淑贵妃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你抬她进门就要?藏着一辈子,不能视于外人。选个吉日,把事儿办了吧。”
“儿不愿。”
“我不要?!”
沈宥豫和方年年几乎同时说。
他们一前一后,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沈宥豫目光坚定,以前是他想不清楚,一直因为阿娘的要?求一再退让,现在他明白了,他要?娶方年年做王妃。
方年年恨不得抓狂,别说做小,就是让她当王妃她都不要?,以后要写?个家训:不与赵氏谋(和姓赵的搭上准没有好事)!
淑贵妃气笑了,“你是弄清楚了?这丫头心里面压根没你,还已经和人定亲。”
沈宥豫嗡声说:“儿听见了。”
眼中泛起不甘愿,执拗地说:“只是定亲,还未过门,儿就有机会。”
这一刻,方年年肯定和淑贵妃有点儿共同语言,她们都很无?语。
这个丫头留着是个祸害!淑贵妃心中做着谋算。
碧纱橱内没有宫人伺候,芳杏亲自守在外面,她一直在琢磨娘娘的话“藏一辈子,不能视于外人”,想着想着慢慢心惊起来,她一直觉得方年年很眼熟,这一刻猛地想了起来。
“姑姑,太子妃和定侯夫人在殿外候着。”
娟儿靠了过来,小声地说。
芳杏稳了稳心神,“我知道了。”
“太子妃还带着太孙。”娟儿说。
芳杏烦躁地点点头,她看了眼垂着轻纱的碧纱橱,瞧不见里面的情况,声音也是若有若无地传出来。
“去找春蝉,看看大娘娘歇息下了吗?”芳杏说。
娟儿点头,正要走,被芳杏喊住。
芳杏说:“等等。”
她思量下还是要和娘娘说一声。
娟儿等着下文。
芳杏深吸一口气,轻轻掀开帘子,慢慢走了进去。
淑贵妃看芳杏,芳杏趋步走近后弯腰在贵妃耳边轻声说:“娘娘,太子妃带着太孙来了,同来的还有定侯夫人。”
淑贵妃皱眉,“她们怎么来了?”
芳杏垂眸,这不是在问她为什么?,只是娘娘的自言自语。
淑贵妃站了起来,看着站在一块儿的儿子和方年年真是闹心,特别是方年年,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长着这么?一张脸?难不成故人没死?
她眉头没有松开,刮了儿子一眼,“你给我出去。”
沈宥豫装没听见。
淑贵妃更加头疼了,生了这么?个孽障,早知道生下来就塞进恭桶里算了。“芳杏你留在这里。”
芳杏,“喏。”
淑贵妃出去了,芳杏留下,站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存在感有,但不强,非常好地表现出了大宫人的优良素质。
沈宥豫看着方年年。
方年年没看。
沈宥豫说:“我知道你那么说是权宜之计,你放心,我会护着你。阿娘是严厉了一些,但绝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方年年打断他,“殿下误会了,我说的是真话。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殿下产生了误会,但请殿下明白,小女恪守本分,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只想着小富即安,不求大富大贵,更不会给人做小。”
沈宥豫宠溺地看着方年年,心中认定她在说气话、说反话,如果?不是对他有意,会给他做好吃的?会惦记着他喜欢甜食?
之前的那些礼物,今日的芡实雪梨甜汤,哪一样不是她的心意。